龍卡
(比利時 楊明)
文字作為情感傳達的載體,其歷史比聲音要短暫的多,並且影響也有限。即以中國的漢字為例,也不過三千年,第三名多不超過五千年,古埃及在希臘和北非腓尼基亦大致如此。但是通過聲音和話語歷代相傳,或用於情感的表達則更為廣泛,和人的歷史一樣久長。
人類是在上一次冰河時期才出現的,是在恐龍滅絕之後,據雲人的歷史不過百萬年而已,但是恐龍雖然是龐然大物,其群體間的信息傳遞和情感表達,也一定藉助於聲音。
至於世間傳說的龍是一種傳說故事而已。
中國的龍本是一種圖騰。有人教考證那是鱷魚形象的化身,但也只是一種假設和推論。龍的長長驅體,難道不是也像蛇嗎?中國的水域遼闊,自古就有鱷魚,但是小心考證即使其假設的前提再大膽也有差之毫厘廖之千里之危。
西方的龍則純粹是神話。布魯塞爾市中心大廣場市政廳中心塔頂端,就是塗了金色的米歇爾斬龍的形象,大有孫悟空大戰牛魔王的趣聞。每當若干年布魯塞爾市政廳為聖米歇爾重塗金身時,高大 的現代化吊車從雲端把聖米歇爾雕像加上踩在腳下的龍一塊搬到大廣場地下。那裡廣場聞訊起來的芸芸眾生,充滿好奇。他們扶老攜幼,更多的是想知道令人忐忑不安的龍,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怪物。
中國也有很多龍的傳說,有九頭龍的怪異。但是易經到九龍壁,在中國歷史文化中龍更多的是和皇權的至高無上聯繫在一起。龍椅。龍袍,龍柱,不一而是。
現在流行的龍卡,藉以表達思鄉,排遣鄉悉,所謂遊子在外頭,親朋在那頭。這也是借聲音而不是藉助文字,進行情感思想交流,以及信息傳遞。和網上聲音傳遞一樣,龍卡的存在,使華人間相距萬里之遙的聲音之旅變得廉價,這和他們中背井離鄉以至於今在海外奮鬥,或遲或早都要以打電話的方式 和家人取得聯繫。
要尋找最廉價滿意服務 。中國人如此,非洲人、美洲人還有歐洲人亦然。
以偷渡方式和非法移民形式進入歐盟最發達地區淘金,是可歌可泣的傳說,廉價的電話壟斷市場的龍頭老大電話公司形成激烈競爭。電話業在比利時過去一直掌握在佔有一定比例的國有股份公司手中,電話消費昂貴,在手機業務出現之後,座機和手機之間,歐盟各國之間,電話費攀升,所謂虎踞龍盤是也。首先被觸怒的是歐盟總部的老爺們,他們雖然拿的是歐盟乃至世界上白領政府官員最高的薪水,卻不願意多花一分錢養活電話界身遺憾壟斷地位的龍頭老大。歐盟的官員當然是深諳法律,尤其是反壟斷法,他們每天都要自己掏腰包給家居各成員國的家人報平安,電話費的高低生死攸關,所以捍衛消費者利益,他們首當其衝。
隨著電訊業市場自由化,其它的電話公司紛至沓來。新的法規,允許消費者跳槽,電話號碼可以不變而轉到其它更有競爭性的電話公司。手機業務最有競爭力的是倍思電話公司。倍思手機業務扶搖直上,受到年輕人和非法移民階層的青睞,因為手續簡便,同一公司註冊的消費者可以享受許多優費,通話的每一秒的時間價值和消費者利益捆綁在一起。但是,群龍惡鬥的結果,使不同公司之間的通話,尤其是遠洋通話依然高居不下。龍卡和其它歐洲人用的電話卡應運而生。再加之土耳其人和摩洛歌人辦的電話店業務,就更加熱鬧。
摩洛歌人經營電話業務在布魯塞爾有時並不那麼規範,較之土耳其人略遜一疇。土耳其人畢竟橫跨 歐 亞大陸,離龍的故鄉和華夏文明更為接近。有一家摩洛哥人開的電話店開價五分錢一分鐘打往中國,但是過了不久,價格就開始變動,升至一毛錢至幾毛錢,說是手機對座機和座機對座機的國際咨費不同,加之禱告時間的暫停營業,使客戶產生不高興的印象而土耳其和巴基斯坦人開的電話店,價格卻是固定的,雖然有時話聲長途傳遞效果不佳,差強人意。
中國人在比利時和鄰近的國家,不少人選用龍卡,可以用手機也可以用地鐵的電話機撥上必輸的號碼就可以嘰嘰呱呱和家人聊起來。他們當中至今不僅不會寫繁體漢字,也不會寫簡體漢字,根本不可能用信件和電子郵件書寫,當然也沒有這種必要,既然聲音是遠距離傳達情感和信息的首選,像鳥鳴也像 狼吼。
或許只有公費的預算 和腰纏萬貫的大款,才真正不在話下,面對手機哇 哇 講個不停。在六十六億世界人口當中,多數人依然沒有條件用電話與外界溝通,生態和生命的存續是每天的近憂,而十三億人口的中國,雖然手機擁有量佔世界前位,但是每天依然有人背井離鄉,在異地異國謀生,他們在異國掙扎奮鬥或者興旺發達,或者依舊窘迫,都少不了要說的幾句話,訴說和傾聽,都是鄉音。所謂少小離家老大還,鄉音不改鬢毛衰。兒童相見未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詩中描述的是同一隅的鄉音問候,但在異國他鄉,用的是人家的語言,十年二十年昔去一生卻拒絕學習外語的中國淘金者,只能望洋興嘆,對質詢問金髮童子和粗暴的警察只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