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西方報紙

　　　　　　　　　　　　　　　　·楊　明·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六十年代，蘇聯、東歐一些報刊文章經常被翻譯成中文出版。其中一些漫畫或攝影作品也在中文刊物發表，那是東西方兩大陣營冷戰時期的產物。

　　例如有一幅照片，是一個人的頭部被報紙裹緊，密不透風，五官已經完全看不見，這幅作品的題目叫做「讀西方資產階級的報紙就又瞎又聾」。因為是冷戰時期，蘇聯東歐各國的普通民眾是看不到西方報紙的，除了克格勃等情報部門是例外，但是這幅諷刺作品還是要告訴民眾，西方的報紙是撒謊和誤導讀者，不能獲得真實有價值的信息，更不能得到真理。真理大概只有被蘇聯的《真理報》擁有和壟斷，但是這份報紙的意識形態色彩太濃，宣傳大於客觀地介紹，真理因此被塗抹的面目皆非。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柏林牆倒塌，東西方冷戰結束，《真理報》之類的意識形態論戰宣傳品也就壽終正了。西方的報紙雜誌書籍刊物等精神產品裹挾著麥當勞的漢堡、炸薯條、可口可樂還有肯德基的炸雞塊等豐富的物質產品潮水般湧進東方。知識分子大學教授當然少不了閱讀西方報紙刊物，為了了解西歐和美國人的想法，了解一個真實的世界，普通的民眾為了觀賞一次出生於俄國而生活在法國的畫家夏戈爾的畫展而在莫斯科排成長龍，同樣是在莫斯科市中心品嘗麥當勞食品的人也排成長龍，都是為了搶先品嘗西方的精神文化和飲食文化。而從美國回到俄國的猶太商人參與各種投資項目，包括文化出版發行業務，也大獲其利，人們早已忘記《讀西方資產階級報紙就又瞎又聾》的愚蠢宣傳。

　　作為一幅宣傳畫式的照片，認為西方的報紙是資產階級報紙而東歐蘇聯報紙就是無產階級報紙了，但事實上當時的東歐是控制在俄國手中，蘇聯的普通民眾是不可以自由辦報的，存在著書報新聞出版檢查制度。莫斯科人一臉冰霜，沒有笑容，物質匱乏，精神不自由之故也，而西方則不然，馬克思主義運動和工人運動從來沒有停止過，所以有法國共產黨人的《人道報》出版發行，在比利時、荷蘭這種小國，左派甚至極左派的報紙照樣出版發行，儘管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少，以至於銷聲匿跡。像法國這樣歐洲大國，極左派和極右派一樣活躍，他們的言論出版自由，集會結社自由都得到法律和國家的保護，有些還增加了特殊保護，因為他們是一個社會階層，他們的聲音代表了一部分民眾的利益。

　　在比利時根據現行的法律，徵得五百個人的簽名就可以成立一個政黨，發行自己的報紙，宣傳自己的主張，這是法律和憲法賦予的自由。一個社會的組織管理只有得到社會各階層信息的充分反饋，才會處於有效和優化狀態，信息的暢通是社會穩定健康發展的先決條件，是民主制度建立的主要特徵。不然，社會就存在著病態和潛伏的危機。

　　當然，西方各大報、各大刊物是中產階級、資產階級和代表他們利益的各個政黨編輯出版的。但像澳大利亞世界性報業集團，純粹以贏利為目的，要照顧世界各地不同讀者的閱讀興趣，由高級專業編輯和自成體系的營銷網路發行。新聞是客觀公正迅速反映現實的，這是記者編輯們的職業道德所在，為讀者負責，就是為市場負責。

　　說到記者，不管是報社記者還是電台、電視記者，他們都給人以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是無冕之王。不同黨派的政客們，國會議員們，總統候選人和在位總統對記者們都表現出畢恭畢敬的態度，而不是相反。因為記者的提問實際代表了幾百萬幾千萬投票的公民在發問，回答者理所當然應當認真嚴肅，一絲不苟。那時觀眾和讀者對記者們心悅誠服，欽佩他們敬業態度，如此則不能得出讀西方報紙又瞎又聾的結論。

　　新聞出版自由是民主制度有效運行的基本條件，新聞立法和配套法規的實行因而是必要的。

　　閱讀西方報紙，首先要掌握其語言文學，閱讀多種不同國家出版的各種報刊，就要掌握多種語言文字，這種能力不能挾泰山以超北海，而只是一個願意和不願意的問題。

　　我在少年時代閱讀的外文報紙刊物是《人民中國》和僑居在中國的日本人訂閱的日文報紙。

　　到大學工作以後，第一次看到美國出版的金融專業雜誌，心裡就想總有一天，要像閱讀中文一樣閱讀這本雜誌。

　　來到歐洲閱讀了大量專業書籍刊物，以英文和法文居多，有的同一本專業書被閱讀幾遍，甚至一本新書被徹底翻爛。有了這樣的閱讀基礎，每天翻閱幾種文字出版的不同報紙就變得容易起來，如果堅持每天閱讀各種報紙，養成習慣，就愈加得心應手如讀中文一樣了。

　　我最初閱讀最多的是每天出版的英國金融時報和美國的華爾街日報，從第一頁看到最後一頁，興趣盎然。以後是比利時財經證券報道為主，法語版《回聲報》，再就是法國知識分子每天必讀的《世界報》，該報內容非常豐富，很有特色，的確可以獲得很多知識，增長見識，這個報紙的每天深入分析各種問題的文章給人以啟迪，讀起來常有心潮澎湃的感覺。

　　我也經常翻閱比利時出版的法語《晚報》和荷蘭語《晨報》以及發行量很大的《標準新聞報》。這些報紙發表的文章都涉及當地、歐盟和世界各國動態的新聞，歐盟總部也出版發行兩份相關的重要報紙，研究歐盟國家政策和形勢，不可不讀。我也經常閱讀荷蘭出版的商報。還有德國版的《法蘭克福彙報》。厚厚的一大迭。閱讀這些報紙，使每天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不是每個人每天都有這種機會和運氣的。

　　總之，我的印象是西方報紙新聞基本可以做到客觀公正，內容豐富，不讀西方報紙就可能陋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