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樂美與中國柳一株

　　　　　　　　　　　　　　　　·楊　明·

在布魯塞爾這樣的國際文化交匯的都市，各種語言的書籍都可以買到，買賣新書和舊書的行業都非常興隆。我有時也會把閱讀過的法文、英文、荷文還有中文、日文書籍送到舊書店賣掉，書店的老闆總會笑呵呵對我說扉頁上蓋了印章簽了字的舊書更受收藏者青睞。我有時在紅色藏書印上寫下中文名字。

這也使我聯想到國內家中長輩買下的一些書籍，有一本是五十多年前買的有美麗的插圖，像是詩歌體的文學作品，似神話傳說又像宗教故事，這本英文書大概也是從古舊書店買的，上面有一枚漂亮的印章和漂亮的鋼筆行書：柳一株。後來，我在當地報紙副刊上偶爾看到以此為筆名發表的文學性文章，對這個名字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家中的舊藏中這本書英文名字中有一個字是莎樂美，那時我還沒有學英文，即便詩句再美也只以望洋興嘆，好在黑白顏色的一幅幅精美插圖令人愛不釋手，裡面的男男女女，個個都非常漂亮，有的還是裸體長發，最令人不解的是最後一個漂亮豐腴的妙令女子居然拿著一個盤子上面赫然擺著一個人頭。

後來，當我翻閱不同版本的聖經時，才大約知道莎樂美故事。在聖經馬可福音里講述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無從考證真偽，施洗約翰因為批評希律王不該娶弟媳茜蘿蒂，被後者懷恨在心，希律王在茜蘿蒂的女兒莎樂美的生日當眾說，可以贈給莎樂美任何想要的東西，並說也可以給她王國國土的一半兒，莎樂美把這話告訴了她的母親，其母說，那你就跟希律王要約翰的腦袋吧！於是莎樂美就這樣當眾告訴了希律王，希律王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心中雖然不願意也只好吩咐手下人把約翰的頭顱割下用盤子端來送給莎樂美。這個故事也夠恐怖的，但是莎樂美一書，畫的那麼性感漂亮，使人百感交集。聖經里幾處描述了這段故事，我希望自己的理解不太離譜。

問題的奇妙在於，我上了小學和中學以後，才通過同學知道了莎樂美一書上蓋章簽字的柳一株是一位同一學校學生的父親，一位文學和外語方面的專家，那本是一個筆名。因為偶然的機會，家中長輩在舊書店買到這本書，而我又偶然與這個簽名的學者的孩子在同一學校念書而見過以筆名行世的一株先生，這不能不說是一段奇緣佳話。

在歐洲，不管是法蘭克福還是巴黎、布魯塞爾的國際圖書大展中，都可以看到各國作家售書籤名，有時還排成長龍，有幸讓讀者見到仰慕的作者在此時是一件似乎相對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在舊書攤上買一本自己喜歡的書，並由此因作者或藏書者在扉頁上簽字后的書籍再流通中，與相關者見面相會，常常是不多見的，有時是極為罕見的。

我有幸知道這段莎樂美故事和解開簽名者之迷總免不了有幾分得意，難得呀！

□　寄自比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