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能夠相互遇見,都屬有緣之人。好多年前,住在位於Short Hills 的康斗。一個門進去,二戶人家,一層一戶,我們住在二樓。樓下住著一位八、九十高齡的老婦,平常總見她在樓下種點花花草草,義大利裔。碰上我們外出,她只和我先生說hello,視我為空氣。為了顯示大人不計老人過,每次碰上,咱都是開開心心、大音量、閉上眼、高聲送上Hi。如果單槍匹馬,咱也就不用費那勁,能免則免。她是獨居,一些瑣碎小事,更換燈泡、爬高爬低之類的活兒,一定上樓,我們也從不推辭,畢竟是八、九十歲的人,閻王不請自己都要去啦。當然,涉時她也會端上樓一盤義大利麵條,上面加上一根香腸,可能是作為酬謝吧。好在我也不饞這口,否則我們夫妻不打的腦門子淌血才怪呢。
搬到風景秀麗的湖區,我們不是二,是第三任屋主。只見過第二任屋主。鄉下地方,人煙稀少,搬進房子不久,老頭前來拜訪。等我從洗衣房過來開門,只見一張紙條夾在門上,迎風飄揚。把外交事務交給家裡穿褲子的——名譽老闆,授權給他全權處理。咱不是英文不佳嘛。通過電話,得知老頭祖籍德裔,是屋子的第一任,太太一月前病逝。老太生前很喜歡我們家的房前後院,好象老太的出生月份和日期還是和我們家老闆相同,總之是同一星座的啦,一番勾搭,短短的幾十分鐘,把老太的身後大事就搞定了。老太的葬身之地,選擇在我們家前院中,五顆粗大、挺拔、柏樹中的其中之一顆下面。
智商低下的我,正常知識沒有多少,連基本的常識都不夠。買房時毫無忌諱。陰宅種柏,陽宅是不能有柏的,五顆高大的柏樹直至半天空,難怪連老德死後都相中此風水寶地。聽著我們家老闆口中吐出的,不亞於原子彈在我們家暴炸聲。我用自己的思維去想問題,面子大過生命,一言出口,老姐能否追回?急急忙忙搬出中國文化、宗教、習俗、忌諱。狠批老闆平時不注重學習中文,忽視我的存在,踐踏我的權利。沒想到我認為的大是大非,一個電話二分鐘就擺平。老闆說:我們認為不是一個好主意啊。
明擺著老闆把咱賣啦。老屋主明顯不願放棄努力,發動鄰居,一位歐洲後裔,見我在院中勞作,不請自到,猛套近乎拉關係。從喜歡「素喜「到愛豆腐,咱心裡自然明白,互相間迂迴作戰。咱的思路清晰,給出的答案二條:我們的文化宗教,人在陣地在;或者,房子按我的買進價,原價位轉讓,貼在地上、牆上的忽越不計。房價去鎮政府和勾勾上能查到的,我又不能滿嘴跑火車。沒有了下文,總算不了了之。那段時間,我也常常起早留心擦看,幾顆柏樹下是否有新土翻動痕迹。黑夜風高豎起雙耳。
我們家現在的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中國畝約2~3畝吧,園中三、四十幾顆大樹也佔去一些地方。三面無鄰居,只有後院和一家鄰居草坪相連。整個院子,地勢象小丘,房子高高在上,與鄰居之間有些俯視。後院的鄰居義大利裔,若干年來,除了他們家有party,他們會越界;鬼節小孩討糖;車裡相遇互相出手說hello外,基本沒有多少交道,兩家和平共處。
上個月我們家的剪草機罷工,打算聯繫老墨時,在猶豫墨西哥人喜歡半夜潛回,荒郊野外,家中人口不多。後院鄰居卻主動上門請纓,是否需要幫助?雪中送炭,千里送鵝毛,滿心歡喜。連連感謝,並告知我們要付費用。在美國沒有免費午餐!鄰居很瀟灑地回應,給點汽油費就好。咱接過棒子就當真。
一聽不收咱的錢,咱實誠,咱不好意思。自己家的院子,自己家裡的事情,別人是來幫忙的。鄰居在前面開割草機,昂首挺胸高高在上,咱就在後面收攏、裝袋、並運走。像牛象馬,咱不知道,反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沒想到咱這是給鄰居免費打工呢。一個月中,鄰居主動來了三次。除了自己勤干、猛干外,還得思索,別人家客氣,咱總不能把客氣當福氣吧。
夜思日想,絞盡腦汁,想痛了腦袋。人情債大過天。按照中國風俗,鄰居有兩三、五歲的孩童,封兩紅包;送上美國人喜愛的Cheescake;把家中的一台價值$1000元左右的剪草機送給他。我們家這台剪草機,是三千多塊買進的。出賣汽車折舊是按里程,剪草機是按時程折舊。從易被市場上看,這台剪草機,值個1500~1000元之間。我們因為要搬家,東西能不帶盡量不帶。按照計劃,先生月底回家。
因為當天下雨,航班改動,凌晨4點先生才到,早上9點多鐘我們趕往紐約,去哈頓購買美國人喜歡的Junior's Cheesecake。我們還在紐約,鄰居就電話打來。我們告訴他,兩小時後到家。到家后聽兒子說,鄰居10分鐘前已經來過。車上東西還沒卸完,鄰居又到。
隨手遞上還沒來得及進家門的cheesecake。先生和他談起收費問題,要把家裡的剪草機送予他,如果他需要。因為在房子出售前,我們還需要繼續提供服務。這次他的回答乾脆、直接。他說他很缺錢,不知你們如何?剪草機就擋200元,其餘每次按四十元收費,每月按四次計算。按照他的計算,剪草服務不包過修剪房前屋后的雜草,清除雜草需要另外收費。他的計劃長遠而又宏觀,連秋季的落葉,冬季的掃雪都安排進去啦。他斷定房子是賣不出去啦。他自己講,上月他總共來我們家六次。
這份工作他需要,工資多少、剪草的時間間隔長短、包過剪草機的折舊價格,出勤日都要他說了算,上月來了三次還是六次,也要以他之口為準,鈔票卻要從我們口袋裡掏出。武斷主觀,控制慾望強烈。做他的老闆委屈窩囊。據他介紹,他在問題青少年學校任職,想必是我們稱之為少年勞教所的地方?暑假來臨,他有時間去法庭,誰有時間陪他玩?
慎重考慮后,我們寫下一封措辭委婉的信件,附上支票250元,做為一個月的工資,結束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我們認為已經結束。萬萬沒想到,收到支票的同一天,他居然會上門興師問罪。首先,為什麼工作不給他?其二,剪草機是否給他?其三,我們付給下個承包人什麼價碼?
對於這種人,我也只能採用以院子地勢不平,不夠安全沒有保險,不能雇傭他;剪草機已經壞掉;新承包人,多少錢?我也不知道,我們也沒有錢等等搪塞。弄得整個是好人怕壞人,善人怕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