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兒子;這個月有你的生日. 今年的你, 已經年滿十七周歲了. 中國人稱十八歲, 過了這天, 按照中國人的說法, 你就是吃十九歲的飯了. 俗話說, 兒子的出生日, 就是母親, 遊走於鬼們關的日子.
十七年前的這天, 你的母親和你, 差那麼絲毫的距離, 就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也是天意! 那天阿媽來訪, 看你母親身體不適, 離開時, 她帶走了大門鎖. 外婆聽說后, 放心不下. 那年月, 我們小城市, 計程車很少, 房子是在一個新開發的小區. 當外婆身穿棉衣棉褲, 步行來到時, 已經敲不開門了. 多虧手中有阿媽給她的鑰匙. 使得我們母子逃過一劫.
十月懷胎. 歷經了種種的痛苦與磨難, 把你帶到了人世間. 雖然搶救及時, 但你還是撈下, 大腦缺氧. 大腦缺氧, 辛存者, 多會留有, 神經系統損傷後遺症. 如智能低下, 腦癱, 癲癇. 萬幸的你, 得到了上帝的厚愛, 除了體弱多病, 比其他嬰兒, 更難於照料外, 智商是正常的. 感謝上帝啊!
在你成長階段, 銷有傷風感冒, 你就要去醫院急診, 留醫觀察. 醫院成了你, 每周必去之地. 兒子啊你可知道, 在大陸, 一人住院, 全家上下要齊動員. 跑門路找關係, 端水喂飯, 看護你. 家裡還要有個後勤部, 買菜送飯, 專門為你. 每次, 當你在醫院的時候, 早上的早餐, 都是外公一大早就送過來. 多虧當時, 有你外婆全家, 頂力相助, 使我們渡過了 ,那艱難困惑的五年. 幸運的你, 當時還有一位, 從美國海歸的, 著名兒童專家, 朱綠琦博士, 一直照顧著你, 並伴隨你成長, 直到你出國.
五歲多的你, 被寄養到壽媽媽家. 為了照顧你的成長期, 需要加強營養. 每個星期五, 阿媽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 不管是嚴冬還是酷暑, 冬天頂著刺骨的北風, 夏天冒著驕陽似火的烈日, 踩著腳踏車, 把你接到她的住處, 給你增加補充營養. 拚命給你塞肉和補充水果, 彌補一周之內的營養不足. 洗澡洗頭. 換衣換褲, 從內到外, 從上到下. 九年哪! 你是一位食肉動物. 你知道, 在大陸, 肉食品和水果 ,有多麼地昂貴嗎? 而且因為要照顧你, 阿媽還要忍受, 來自她家庭方面的壓力和委屈.
你十四歲那年的七月四日, 我把你接來了美國. 據說十五歲之前, 接受第二種語言教育, 會不帶口音. 你來美之初, 我對你的寄望很大, 希望值也高. 對你的要求很嚴格. 我希望, 我這輩子, 在美國沒有達到的高點和理想, 你為我去達到和實現.
兒子啊, 在大陸時, 你的成績穩定不偏科, 也從未補課吃小灶. 每次學校的考試,,對你來說, 就是課堂練習. 你的求知慾望強, 吸收能力大, 記憶力強過同齡孩子, 這是你的優勢. 在你七八歲開始, 就通讀了(除紅樓夢以外的)許多名著, 從少兒版到成人版. 中文基礎, 打的紮實. 那時的你, 就有短文小詩, 在報刊雜誌上, 發表刊登. 中文基礎紮實, 有好的一面, 也有不好的方面. 好的方面, 在學習第二語言時, 理解能力強了, 提高會快, 進步顯著. 不好的一方面, 你在吸收美國文化方面, 會有一種強大的排折力, 是同化這個社會的強大障礙.
當然, 你也有許多的不足. 生活方面, 你是一位低能兒. 生活常識幾乎為零. 煎蛋時, 不管是幾個, 只要看到放在一起, 你就認為是一個雞蛋. 動手能力極差. 煮熟的雞蛋, 你不知把外殼去掉. 不會系鞋帶, 不懂系垃圾袋口. 每天起床, 不知道要整床鋪被. 你的衣櫃, 亂的就像, 海嘯以後的日本. 慘不忍睹. 桌子椅子柜子, 凡是有平面的地方, 都堆滿了衣服書籍. 不懂得衣服要
放進衣櫃, 書要放到書架上. 人要有一個, 整潔舒適的, 生存環境. 髒亂差是你不良生活的惡習.
文明禮貌, 社交禮儀方面. 不懂尊重他人, 不懂心存感恩. 見惡人惡勢力, 你就害怕, 你就低頭. 追求面子, 面子比生命更重要. 你知不知道, 面子後面, 跟隨而來的就是謊言. 因為, 要掩蓋事實的真相, 必定產生謊言.
做任何事情, 你都缺乏認真仔細, 沒有責任感. 你有小聰明, 缺乏大智慧. 如果, 你不儘快走出, 你的青春叛逆期, 認識到自己的問題, 你將很難成就大事, 而且麻煩多多, 連生存都會有困難. 或許, 你海歸?
你來美國后, 我想讓你儘快地, 融入這個社會. 把你送去體育俱樂部. 在家也是督促你, 每天逼你強記大量的英文單詞. 閱讀馬克吐溫的少兒版讀物..... 拔苗助長的心態, 使得你和我之間, 原本就不親近的關係, 更是雪上加霜. 你對我產生了, 強烈的抗拒和排坼. 你用剪刀, 剪我的窗帘. 用菜刀, 割我的床單. 把我的照片, 刻上千千萬萬道道, 發泄你心中, 對我的仇恨. 用字典里, 找的到和找不到的醜惡辭彙, 咒罵我......
初到美國. 我不否認, 在各個方面, 對你都是一個新生事物. 學校里, 同學們的面容膚色發色. 我們房前屋后的動物小鹿黑熊. 你都受到震蕩. 新的環境, 新的人際關係. 你全部採用對抗態度. 在學校里, 各個科目的老師, 都無法接近和接受你. 通過我們的努力溝通, 大多數老師, 從同情理解到結受. 唯有體育老師, 始終沒有接受你. 當然是因為你不聽從指揮所至. 造成學期結速時. 她給了個不及格,送給你。吃虧的是你。
在美國的高中,體育課是每天必有的主課。不及格是不能頒發高中畢業證的。無奈之下,我帶你搬到紐約,進入紐約華人社區的一所高中。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一年後,你給了我,同樣的回報。傷心,失望,絕望。。。。。
通過近三年, 近距離的觀擦。我的眼淚心血, 我的血壓,能下的都下來了,能上的也上去了。我想在你自食其力之前, 我還需要有一個建康身體,避免你成為街頭小混混。所以我只好放棄了對你的一切要求。對你採取無視和忽視。。。。。。每天都在數算著, 翻身解放之日。你的十八歲那天, 就是我高唱翻身道情之時。。。
永遠愛你的母親
寫於公元201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