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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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談怪事之——得意洋洋的「面首"

作者：大紅牡丹於 2018-10-28 22:07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前塵往事|已有4評論

來美國許多年以後，陸陸續續結交了許多朋友，當時中國人的圈子很小，聚會時見過幾次面的都可以叫做朋友。我就有這樣一個朋友，有一天，我已經忘了為了什麼事，把我帶去了他的一個朋友家，叫我在那裡等他辦點事回來。那裡只有一個四十歲左右，打扮清爽的男人，看著像這家的主人，大家尷尬了一小會後，我馬上發揮了自來熟，話癆的特長，因為他也是上海人，很容易的就說得熱火朝天了起來。

一開始，大家聊了些像；你住在哪個區啊？來美國多久啦？這些不痛不癢的話，漸漸熟悉了以後，話題也廣泛了起來。我說起了我們打工者的辛苦，也順帶問起了你現在在幹什麼工作啊?他那秀氣的臉龐上的表情一下扭捏起來，打開了話匣子——

2000年前後，美國人對中國人的商務簽證批得非常松，因此有大批的中國人就憑商務簽證進入了美國，就此「黑」了下來，他就是其中的一個。聽說了我因為電腦的普及，本來安穩的工作變得岌岌可危，面臨失業的困境時，不禁小小有些洋洋得意起來，毫無保留地對我說起了他的事——幾年以前，隨著身邊的一些人因為商務簽證到了美國並且留了下來，聽說還賺了點錢，他也心動地隨了這股潮流。到了美國后，本以為此處遍地黃金找個工作應該不難，賺了錢后可以寄回上海給還在小學的兒子存著以後上大學。想不到既沒有身份又沒有勞動技能的他只夠去餐館打打雜，或是找個在超市補貨的工，但就是這樣的活也因為他單薄的身板，不是被炒魷魚就是實在累得做不下來。混了一段時間后，一個熟人告訴他，男人去做修指甲的工也很能賺錢的，而且還沒有那麼累。於是，在這個熟人的介紹下，他去了曼哈頓一個溫州人開的指甲店裡幹活，從此開始了他另一段的人生。

這家店的女老闆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到美國來打拚的，這家指甲店也開了很多年，因為開在曼哈頓，生意很好，但不知為什麼，女老闆卻一直單身。他在這家店裡學了一段時間后，很快掌握了修指甲的技能，又因為長相清秀，雖然只會說幾句磕磕巴巴的英語，但口罩上的一雙眼睛永遠笑吟吟的，很得客人的歡心。這雙眼睛也深深地吸引了女老闆···

「儂曉得伐？」他用軟軟的上海話說著，「我現在每天早上起來，先做早飯給老闆娘吃，然後去店裡開門。開完門回來后等老闆娘去店裡了，我就去超市買菜，伊（指老闆娘）每天要吃龍蝦的，我每天都要買兩隻噶大的龍蝦給伊吃...」他激動地用手比劃著龍蝦的大小，然後事無巨細地向我解釋了各種龍蝦的做法，還有老闆娘是如何如何喜歡他炒的龍蝦。老闆娘仍然付他工資，幾年了他也存了不少錢。也許是很久沒有講上海話了，他滔滔不絕，根本停不下來。一會兒，他的喋喋不休在我耳朵里成了細小的嗡嗡聲，我看著他發亮的眼睛，感到了悲哀。乘著他喘氣的間歇，我輕輕地問了他；你想不想上海，想不想你兒子？他的眼睛馬上黯淡了下來，低下頭沉吟了半晌，輕聲地說：「想！」。

掙大錢，讓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好起來幾乎是每個人的夢想，但往往是事與願違。十幾年了，我真的希望他最後回到了上海，和家人團聚，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