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不算冷,氣溫起伏跌宕的不穩定,經常從大氣變暖學說中的十幾度飛降到小冰河學說中的零下十幾度間。這不,春假連帶著夏令時的開始,迎來了嚴寒警報。
一大早頂著狂風在垃圾桶滿街跑的惡略環境下伺候三兒順利出完了恭,回到家裡百無聊賴的吃完早點收拾停當后,坐在餐桌前發獃。忽然想起二寨昨兒吵吵著想吃餃子,「對,中午吃餃子吧。」 於是起身從冰箱里翻出了肉餡兒化凍,等著肉餡化凍的同時,把面放和面機里和上,然後開始摘韭菜。韭菜在手裡一根根的捋著,腦子裡卻忽然想起了姥爺。
…...
小時候在姥姥家過暑假時,家裡吃餃子都是姥爺一個人連準備帶包,姥姥負責煮,我只負責吃。但凡我湊到姥爺哪裡開始玩兒面時,姥姥都會把我支開,說是不要搗亂。我大些的時候問姥姥為什麼不要我幫忙姥爺時,姥姥都說:「讓你姥爺自己干,這樣他能有點兒事兒做。」
姥爺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喜歡帶著個小板凳兒在院前坐著,總是一副有所思的樣子,只有姥姥支使姥爺時,姥爺才會起身兒問問什麼事情;再有就是晚飯後,姥爺會給姥姥念報紙,傳達一下國內外大小事務,剩下的時間就看不到姥姥姥爺一起說話兒了。中學以後,從老媽哪裡得知姥姥姥爺是包辦婚姻,便自以為是的認為明白了姥姥姥爺不像爺爺奶奶那麼恩愛的原因。
姥姥家裡算是小康,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是衣食無憂,而姥爺家裡卻是比較貧窮。當初,不知什麼原因太姥爺把姥姥許配給了姥爺,並在北京給姥姥姥爺置辦了個小院子。婚後,姥爺便帶著自己老媽一起搬到了那個小院子過生活。沒多久,姥爺跟著他老闆去了廣東建廠子,再後來,日本人進了北京,那老闆帶著姥爺又把廠子搬到了印尼。
老媽說日本人進城以後,姥姥便沒收到過姥爺寄的錢了。姥姥那時自己偷偷的織點兒布,然後把布裹在身上帶出城去買,一直靠這維持著自己和婆婆的生活。直到北京解放時,姥爺才從印尼回到了北京。據說那老闆曾經苦苦挽留姥爺留在印尼,並要把女兒許配給姥爺,姥爺拒絕了。
老媽給我講這故事時,我感嘆:「唉,為什麼姥爺不留在印尼呢,要不我也可以去印尼玩兒了。」
老媽白了我一眼回:「你姥爺要是留在印尼,連你媽我都不存在了,你就更不知道在哪兒了。」
有時見姥爺一個人坐在院前,我便湊過去讓姥爺給講講印尼的樣子,姥爺每次都說:「很久以前了,都記不得了。來,姥爺這兒有糖你吃不吃?」 然後我就把糖塊連著好奇一起吃下肚子里了。有時我也會纏著姥姥問,姥姥會說:「我不知道,沒問過你姥爺。」
「您為什麼不問呢?」我詫異,
「因為我不想知道唄。」姥姥回,然後便打發我:「去去去,去找小踐小磊玩去吧。」
以至於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當初姥爺在印尼究竟有什麼奇遇經歷。雖然姥姥姥爺和爺爺奶奶過著不一樣的生活,他們卻不約而同的把年輕時的記憶都封存了起來。有時想想替他們可惜,那麼多的經歷為什麼不講給後人聽呢,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好,究竟是為什麼呢?
……
沒多久,肉餡兒化開了,用泡干蝦仁的水把肉餡和開,雞蛋炒好,韭菜蘑菇切碎,連干蝦仁一起和到肉餡兒里,餡便得了。和面機里的面也醒的差不多了,攤開傢伙切劑兒擀皮兒開包。沒一會兒,樓上便響起二寨的腳步聲:」啊,餃子,我來了!「
忽然間我好像感受到姥爺一個人包餃子時的感覺,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