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有個筆架山,小的時候去看姑奶奶時,很喜歡去那兒玩兒。
筆架山其實是在海中間的一個小島,一個遠看像個筆架的小山,離海岸很近。一條連著岸邊的小路每天都會被漲潮的海水淹沒,第二天一早退潮時,小路才會再出現。山頂上有個小廟,每日里,也有不少人去拜佛燒香。小廟兒的後身兒就是鯽魚背兒,其實就是連著另一個山頂的一小段兒山崖。窄窄的不過尺把寬的崖頂兒,兩邊兒的懸崖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從山頂看下去很像是魚背兒。
記得第一次去玩時,老胖子
-
表姑的兒子,自告奮勇的要帶著我爬過鯽魚背兒,說是從另一個山頭的懸崖上下到岸邊能撿到螃蟹,我興奮的跟著去了。路上倒真是刺激,趴在鯽魚背兒上,遠遠的,往下看到海浪拍在礁石上,泛出了白沫時,很讓人有種縱身一躍的衝動。後來,下到了另一側的海岸上,卻也沒找到螃蟹,老胖子的夾腳拖鞋卻是快要磨漏了。
順著海邊兒往回走時,遠遠的看見離岸邊兒幾百米的地方,海面上像是起了一道白條兒。老胖子說那叫「起白線」,要漲潮了,再不快走會困在島上的。急急忙忙的到了接通岸邊的小路時,浪越來越大了。小路兩邊兒的海浪很同步的拍在礁石上,然後被長在石頭上的海蠣子鋒利的貝邊兒划碎,沸沸揚揚的水珠飛得很高,給退下的海水留下一片白沫,像是累壞了的樣子。我們光著腳,在兩邊海浪一陣一陣的夾擊下走著,小心著不要給海蠣子劃破,沒一會兒,竟是渾身濕透了。兩邊的海水終於慢慢的合在一起,淹沒了小路,浪也平了,筆架山便孤零零的站在海里了。第二天一早兒,海水分開退下去時,靜悄悄的,小路顯了出來,太陽很快晒乾了路上的水漬,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倒是留下不少貝殼兒和來不及撤走小魚小蝦的屍體。
一晃很多年了,很久沒去過了。筆架山小路兩邊的海水就這樣,每天安安靜靜的分,沸沸揚揚的合。忽然想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說法。沸沸揚揚的「合」,看起來竟像是比「分」要困難的多,而安安靜靜的「分」后,留下的卻是「合」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