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是爺爺的第一個孩子,凱子的老媽。
大姑的媽,也就是大奶奶,比爺爺大了幾歲。因為家裡三代單傳,爺爺十五歲時,就被安排著娶了個大媳婦。大奶奶懷著大姑時,爺爺就背著家裡投軍了,大奶奶生下大姑后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走了。
後來,爺爺奶奶結了婚,老爸剛生下來就被送到太爺太奶家,說是家裡的獨苗,要保住。大姑也就一直把老爸當自己的守著。到現在,大姑還是和老爸最親。老爸講,一次小時候淘氣,撞破了頭,七八歲大的大姑守了老爸一天一宿。後來,見到爺爺時,老爸已經快十歲了。老爸總說,很想陪大姑給大奶奶上上墳,但大奶奶的墳已經找不到了。那年,爺爺奶奶過金婚時,大家都去了,飯席間,大姑出去了,我跟出去時,見大姑在擦眼睛,說是風迷了眼。
大姑在爺爺奶奶家沒呆幾年,很早就結婚單過去了。文革時,爺爺奶奶去勞動改造了,老爸帶著弟弟妹妹看著家。那時,大姑每個星期給送米面什麼的,每次送吃的時,兄弟姐妹都會抱著哭會兒。大姑的婆婆癱瘓在床很多年,大姑一直伺候著。後來老太太走了,老爸想讓大姑搬的和爺爺奶奶家近點兒,大姑拒絕了。
大姑退休沒多久,查出了慢粒性白血病,很多的時間,都是在醫院裡過的。本來就瘦小的身子顯得就更小了。那時,大姑父常常會跑來和老爸喝酒,喝多了,就念叨大姑這輩子太苦,自己欠了她很多。後來,大姑堅持出院,說是不打算就這麼等死。出院后,每天到公園兒遛彎兒,在家裡侍弄花草什麼的,挺忙活的。再後來,凱子在郊區買了個農院兒,大姑和大姑父大部分時間就住在那裡,種菜養雞養鴨養兔子。上次回北京時,看到大姑竟然壯實了很多。
一次,和大姑聊天兒,我問大姑覺不覺得這輩子很委屈,大姑笑了笑,問我,「委屈是一輩子,不委屈也是一輩子,是不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