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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衛民 : 「桑蘭是我最疼愛的女兒」 ——訪桑蘭的監護人謝曉虹

作者:唐納  於 2011-5-2 13:2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1998年7月21日晚,美國紐約,第四屆友好運動會體操賽場,我國17歲的體操選手桑蘭不幸受傷。經查,桑蘭的第六、七頸椎呈開放性、粉碎性骨折,75%錯位,中樞神經系統嚴重損傷,雙手和胸以下失去知覺。 
  桑蘭受傷后的第二天,也就是1998年7月22日,著名的美籍華人實業家謝曉虹,受中國體操協會的委託,義無反顧地擔當了桑蘭的監護人。 
  從此,她與素不相識的桑蘭及其家人走到了一起。從桑蘭受傷到回國的300多個日日夜夜裡,是她和她的先生劉國生用心血一點點喚醒了桑蘭的知覺,增強著她的自信。 
  人們在關注桑蘭的同時,也關注著她的監護人。 
  5月30日晚,作為與劉國生、謝曉虹夫婦交往多年的朋友,我撥通了他們北京寓所的電話。 



幽默豪爽的天性 
  第一次知道劉國生、謝曉虹夫婦的大名,是我於1991年借調到江蘇省體育彩票辦公室不久。 
  有一天,前女排國手、江蘇省體委副主任孫晉芳帶來許多有關體育彩票的資料讓我們研究學習。打開資料,一張精美的宣傳品特別搶眼。畫面上一位女士面前放著成摞成摞的百元大鈔,一行小字比廣告詞更搶眼——北京樂達利公司董事長謝曉虹。 
  不久,我就見到了這對夫婦。劉國生,光頭,魁梧,說話帶著濃濃的后鼻音,讓我想到了蒙古草原上摔跤勇士的模樣,但一敲起計算機鍵盤,信手設計出各種運動圖案的他卻又讓我明顯感到這是個文化人、藝術家。 
  謝曉虹,典型的江南美人,可說話辦事乾淨利落,時不時還幽上一默,讓人感到親切自然。 
  在以後的交往中,我知道他們對公益事業很熱心,不時有善舉,還知道謝曉虹贊助了中國體操隊,劉國生贊助了中國游泳隊,知道謝當上了中國體操協會副主席,劉當上了中國游泳協會副主席,與國家體育總局結了緣。 
  劉國生今年62歲,畢業於清華大學,1962年移居美國;謝曉虹在1970年隨母親到香港,80年代初到美后加入美國國籍。 
  在成為桑蘭的監護人後,謝曉虹夫婦拋開公司和廠里的一切事務,全身心投入到對桑蘭的救治中。 



桑蘭與謝曉虹一家 



「母女」情深 

最親的孩子是桑蘭 
  「我和劉先生都是再婚,1983年,我們結的婚。」爽直的謝曉虹告訴我,她和劉國生各有3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6個孩子中,一兒一女都是取得美國醫生執照的兒科醫生,另一兒一女在美國兩家大證券公司中做財經管理,一個女兒在泰國的希爾頓飯店當經理,最小的兒子則是紐約一所著名藝術學校的學生。「6個孩子都聽話,都挺稱心。他們像美國其他孩子一樣,16歲就開始獨立了。」談到他們,謝曉虹稱心如意。 
  「現在,劉先生和我又多了一個孩子,就是桑蘭,我倆最疼的就是這孩子了。我16歲隨母親到香港,而她17歲摔成高癱,75%的身體沒有知覺,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能不時刻呵護著嗎?」 
  謝曉虹、劉國生夫婦的孩子中,只有26歲的偉森和20歲的偉沐住在紐約。偉森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年薪8萬美金,偉沐在一家很出名的私立藝術學校讀書,他們平常都不太回家。可自從這兩個懂國語的哥哥知道桑蘭住在家裡、爸媽又是監護人之後,便經常往家跑,陪桑蘭妹妹說話解悶,幫她做康復治療。桑蘭一口一聲地叫著哥哥時,他們都十分開心,從不怪父母偏心。 
  「老劉從沒教過自己的孩子學電腦,可對桑蘭卻不厭其煩,手把手一點一點地教,耐心特好。」謝曉虹說:「對桑蘭來說,我們既是護理工、搬運工,還是教師,更是父母。」 
  「桑蘭這孩子特堅強,也挺樂觀,我們與中國體協有多年的關係,他們委託我們照顧桑蘭,儘管我們應承下來,但如果桑蘭整天哭哭啼啼的話,我想,我們也不會這麼喜歡她。 
  「我們有經濟條件幫助她。我一生中經歷的事很多,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我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桑蘭就像自家的人,從不抱怨,也不把悲傷流露給大家。能和桑蘭在一起也是我們的緣份。吃再多的苦,受多大的累,我們都心甘情願。 


3樓

  「我家在紐約的房子挺大,有游泳池,也有娛樂室。桑蘭來后,我們將娛樂室進行了改造,方便她的輪椅出入,娛樂室就成了桑蘭的天下,從她入住那天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娛樂過。 
  「我們儘力給桑蘭幫助,包括她的衣食住行,醫療以及各種活動安排,其實,桑蘭的樂觀對我們也有促進。特別是在亞洲金融危機過程中,我們的損失是很重的,但是,我們沒有陷入精神危機,是桑蘭的堅強樂觀感染了我們。可以說,在我們幫助桑蘭的同時,她也幫助了我們。」 

更注重她的未來 
  「擔當桑蘭的監護人後,除精心照料她的生活,幫助她治療康復外,我們對她未來的考慮看得更重。」 
  桑蘭很早就開始體操專業訓練,沒有經過系統的文化學習,謝曉虹與劉國生曾試著教桑蘭英語,想讓她掌握一門外語,這對她以後留美學習有幫助。後來他們發現,由於她文化底子薄,教與學雙方都很吃力,便集中精力教她電腦操作技能,這樣,既能幫助她恢復手的知覺,又能讓她有所專長。 
  桑蘭給人的感覺很樂觀,但謝曉虹夫婦察覺,她也有悲觀的時候。其實這也是挺正常的事。但是,著眼於長遠考慮,他們覺得必須幫助她樹立自信:我不是廢人,我還能為國家、為社會做點事。 
  桑蘭的傷情基本穩定之後,除了日常的康復治療外,他們還刻意地讓桑蘭自己做點事,譬如拿麥克風,拿電話聽筒等等。他們在看到麥克風一次又一次從桑蘭手中滑落,儘管心中很難過,但在桑蘭面前他們一點不流露。現在,當電視上出現桑蘭成功地手執麥克風的畫面時,他們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在國外,我們有意識地讓桑蘭鍛煉自己,做些自己生活中必須做的事。見她十分困難的樣子,我們也想放棄過,但最終堅持下來了,也取得了成功。回國后,桑蘭的條件相比其他殘疾人來說要優越得多,關愛她的人更多了。我們卻擔心環境的變化,會不會……」 
  關心桑蘭的人都知道,謝曉虹夫婦給予桑蘭太多太多,別的不說,光經濟上的幫助就非常大。可當我問及此事時,謝曉虹避而不談,講的卻是他人。 
  「桑蘭曾對我說,『阿姨,我知足了。』我相信這孩子講的是心裡話。在美國,桑蘭受到捐助共計17萬美元,現在由三位知名人士在幫她管理著,以後每個月他們都將匯來500美元的利息,摺合人民幣有4000多元,其中1500元用於房租,其餘的用於伙食費。另外,國家體育總局和浙江省給她的醫療、教育等費用有40萬元,6月11日準備正式交給她。與其他殘疾人相比,她的確很幸運。 
  「美國方面不負擔桑蘭在國內的費用,但在美國的費用仍由他們承擔。今後,我們每年準備帶桑蘭去美國治療檢查一次。 
  「我和老劉的希望就是桑蘭能夠儘早獨立,不過,在她獨立之後,能抽空常回家看看,不要像她幾個獨立性極強的哥哥姐姐那樣,對自己的事業太投入,只留下三隻可愛的小狗陪伴我們。」 

喜歡做好事 
  在談著桑蘭的間隙,謝曉虹告訴我另一件事。 
  「香港有本雜誌《亞洲周刊》你曉得不?《亞洲周刊》有個記者叫吳佑威,是上海人。這個人以前我根本不認識,因為桑蘭的事,他來紐約我的家裡,對我進行了3個小時的專訪。 
  「沒想到,一個月後他突然打電話給我:『我可能不行了,醫院檢查說我得了晚期癌症,你能不能在我快不行時,幫我把房子退一下,把東西存起來。』 
  「聽了他的電話,我心裡挺不好受。我想,都是炎黃子孫,總不能看著他客死他鄉吧!於是,我除辦完了他托的事外,還請旅行社的朋友幫忙,給他買了一張頭等艙的機票,把他送回了上海老家。 
  「在他回國后,她姐姐告訴我,他很窮,因為治病,生活都難以自理了。於是,我又電匯給了他5萬元人民幣。可惜,他在這個月6號(5月6日)不幸去世了。 
  「哎,是朋友我才告訴你這件事的,可別亂說噢。要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在炒自己呢。 
  「我這人喜歡做好事,而且從不圖回報。中央電視台《實話實說》欄目請我後天(6月2日)參加他們的節目,當嘉賓。他們說,東北有一位老人曾資助了40名大學生,最後,卻沒一個大學生去看看他,老人家現在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他們想就這事結合桑蘭的事讓我說說,可能是本周六播出。我的情況和那位老人不一樣,這讓我怎麼實話實說? 
  「你別看我這人挺義氣,可我是個『不孝順』的人。我住大房子,我媽他們住著『小房子』。平常也不曉得孝敬父母,等我父親去世后,我才覺得晚了,光顧著忙事業了,想孝順都沒機會了。」 

為何提前回國 
  「桑蘭回國的日期原定在6月2日,由於北約轟炸了中國駐南聯盟使館,我們決定帶她提前回國。 
  「使館被炸后,我們取消了許多活動,謝絕了很多採訪。包括桑蘭和柯林頓夫人希拉里原先商定好的一次活動也取消了。新聞記者的敏感性驅使他們整日圍著我們問回國的日期。我覺得,桑蘭受傷后,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記者都很關心桑蘭,報道基本上也都是比較客觀公正的。對那些多次被謝絕的記者,我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無意中脫口說出了桑蘭提前回國的具體日期。 
  「國內許多家新聞單位都知道了桑蘭回國的確切時間。儘管沒有接到體操中心的通知,也沒向體操中心報告,但記者都到了機場。結果,機場秩序亂了,桑蘭心裡也有點害怕,有許多記者還是沒採訪到桑蘭。我覺得挺對不住新聞記者的,他們的本意都是好的。」 
  在我與謝曉虹通電話時,我突然聽到她叫了一聲,「誰的電話?桑蘭,有什麼事?」隨即,她對我說了聲:「對不起,請稍等。」 
  在她接聽完桑蘭的電話后,又對我說:「昨天晚上(5月29日),我和老劉在那兒算,監護桑蘭10個月了,我們究竟損失了什麼,算來算去沒算出啥名堂。噢,原來我們已整10個月沒過夫妻生活了。 
  「滿腦子想的就是桑蘭、桑蘭。明天桑蘭該學點啥,該有什麼康復訓練項目,誰陪她說話,誰幫她活動……」 
  桑蘭的教練陸善真對記者說過:「謝曉虹夫婦挺了不起,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能給予這麼多的關愛,讓我們從心底里感動。沒有她和劉先生,桑蘭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好,這麼快。作為教練,我非常感謝他們。」 
  陸指導對謝曉虹夫婦的為人了解不多,就是我這個朋友,也是在對謝曉虹近兩個小時的「逼供」后,才對他們有了更多的了解,了解他們無私的愛心。 

(《周末》1999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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