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產前夜驚魂————手術
就這樣很快我就被推進了冰冷的手術室。
(這裡加一句,我老公看到這裡說:「護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是『宮內窘迫,情況危急。』」)
手術室里好冷啊!我身上插著幾根管子,一動也不能動,只能靜靜地躺在手術床上,閉著眼睛,如同一隻等待宰割的羔羊,無助無力,只能盼望著這一切快點兒結束,快點兒結束,同時心裡不停地安慰著肚子里的寶寶:寶貝兒,堅持,一定要堅持住,馬上就好了,馬上。
我眼睛閉著,耳朵可沒閑著,聽見主刀大夫和他的助手在有說有笑,小聲談論去哪兒度假的事兒,我心就想,這大夫給人做手術怎麼一點兒都不緊張呢?怎麼跟電影電視里好像不一樣呢?一個大肚子產婦躺在這裡心急如焚,大夫在那裡說說笑笑。不過再一想就釋然了:人家一天剖好幾個,就跟玩兒似的。
可偏偏是想什麼不來什麼,麻醉師給我打完麻藥以後,就等待麻藥生效,可是過了很長時間(自己感覺很長時間),不知是麻藥效果不好也不知是劑量不夠,總之我還是有知覺,醫生麻醉師估計是等得不耐煩了,又給我來了一針,這下可好,我一下子就昏睡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剖腹產手術本來應該是半麻的,結果我被全麻了。我一直認為那次手術的全麻在那之後很長時間對我的記憶力影響很大,因為在那之前我記憶力非常好,可生完孩子以後很長時間都覺得大腦反應比較遲鈍,全沒有了以前的敏捷。
每每說到這裡我就要埋怨老公一通:「你怎麼就不想著給大夫準備紅包呢?」老公也覺得自己很冤:「不是我不想給送紅包,當時哪有時間哪有機會啊?情況那麼緊急,醫生已經去準備手術了,護士都不讓我進病區裡面去,我連醫生的面兒都沒見著!想送都找不著人!人家醫生肯定也沒打算跟我要紅包,要不然肯定得找我單獨談話的,是不是?」我想想他說的也對。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到底是個什麼行情,醫生到底收不收紅包,要送又該送多少,實在是沒有概念,家裡也從來沒人住過院動過手術什麼的,所以我寧願相信當時醫生是不收紅包的。
順便說說我的主刀大夫任彤,協和的博士,當時據說是協和醫院婦產科剖腹產手術第一把刀,尤其是橫切技術無人可比,要剖腹產的都想找任大夫手術。我反正覺得自己運氣好的不得了,那天正巧碰上任大夫給我手術。小任大夫年輕帥氣,還沒結婚呢,我在那兒呆了一個禮拜,好幾次見他那小巧玲瓏的女朋友來找他,兩人總是笑眯眯的,很甜蜜很幸福的樣子。
接著說我睡過去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開始有點兒意識了,儘管眼睛不聽使喚想睜睜不開,我還是掙扎著用微弱得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問:「男孩兒女孩兒?」有個聲音從好像很遙遠的地方悠悠地傳來:「是女孩兒!」然後我就又睡過去了。等我意識又有點兒恢復得時候,我就聽見了蹭蹭縫合傷口的聲音。我當時可能不記得自己問過的話了,所以又問了一遍:「男孩兒女孩兒?」就聽見旁邊有人(應該是護士)跟我說話:「你看見了嗎?孩子在這兒!是個女孩兒!」我拚命地想睜開眼,想看看我的孩子,可是做不到,眼睛根本不聽使喚!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想想覺得特好笑,當時就是特想知道是男孩兒女孩兒。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回病房去的電梯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