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從那個貼在門上的可恨的紙條開始的。紙條上說這個出租的房子不允許養任何寵物包括貓,附加上一條,房租又要上調。敏下了決心--買房。
找代理,查網站學習遊戲規則,搜房子看行情,然後,就是跟著代理滿世界看房,一個下午高效率地看十幾個房,從一個購房盲變成了半個專家。忙著,心裡有些亂,像被拋在了荒郊野嶺,茫然不知所措,模模糊糊有個方向,卻不知道盡頭是什麼。
亂中傷了手指,腫脹讓戒指變得異常的緊,本來就受了傷的上皮加上循環不好,滲出明顯增多了,這讓敏下定決心,把戒指剪斷,這可能是唯一的選擇。當急診室的醫生瞪著藍灰的眼睛,認真地問:這個戒指對你很重要嗎?敏想都沒想:不重要,就是好玩。本來也是,這個戒指不是婚戒,是敏買給自己的一個記號,結了婚的記號,這樣在西方世界省去很多麻煩。戒指被鋸斷的一刻,敏沒有傷感,反而有一絲絲放鬆。
放鬆的手指很快消了腫,放鬆了的心情撞上了一個心儀的房子,很大的前後院兒,落地的玻璃窗都讓敏覺得這就是我的。可對方要求儘快過戶,敏沒有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搞定一切,房子吊在了半空,心落在地上。
拿著摔得生痛的心,敏和兒子去參加了學校的音樂會。早就和兒子談過,大學的校園生活將是他人生最難忘的最幸福的時光,Dating (約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大學的Dating可能和婚姻有關,可能根本無關,都無所謂,經歷是最重要的。當媽媽的本能讓敏感到兒子最近有情況。這不兒子指著台上的合唱的小姑娘們問敏: 媽媽,台上有你喜歡的女孩嗎?像往常一樣,敏隨便地點了一個短髮的白人小女孩兒。 「認真點,你不是在給我找保姆吧?」敏再次認真地掃向台上時,一個亞洲女孩跳進她的視線,「嗯,第三排的那個高高個子的亞洲女孩很可愛。」兒子臉上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微笑,帶著一絲得意,一絲驕傲。「她是你的女友?」兒子沒有直接回答,但默許了。
再接到兒子的電話是三天以後,「媽媽, 你能幫我個忙嗎?」「說。」「我的一個同學病了,你能幫我們送她到急診室嗎?」沒有細問,因為無論是誰,可能這個忙一點得幫。兒子從校醫生那裡攙扶著一個高高的女孩向敏的車走來,敏沒有想到第一次和兒子的女友見面是送她去急診室。接下來是打吊針,第二天看專家,第三天做核磁共振。兒子很忙,有課,有考試,所以陪女孩上醫院就義無反顧地落在了敏的身上。幾天的接觸,敏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大方,直來直去的性格有點像家裡人。「如果他們問, 就說你是我的niece,省去很多事。」去醫院的路上敏囑咐女孩。「行,這麼快就過戶了。」她開玩笑說。
女孩的癥狀一天天好轉,陀螺一樣旋轉的敏現在才感到有些頭重腳輕。推開沉重的門,打開信箱,移民局的信封頓時讓她腳步變得輕鬆不少,綠卡,敏等了四年的身份也在這個靈異的十月到了。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卡對敏來說是個自由旅行的通行證,敏不在乎是哪國人,敏在乎下半生能自由地走天下。
靈異的一切受冥冥之中的力量指使,不用問為什麼,問了,也不會得到任何合乎邏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