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的大智慧：從袁世凱的國會到習近平的人大

看過電視連續劇《走向共和》的人大概還記得這一幕。有人向孫中山抱怨說議員們都被袁世凱收買了，根本不抨擊政府的言行。大罵議員們是豬。孫中山笑著答，千萬別小看豬，豬可有大智慧。

孫中山的意思是，議員們雖然也私收袁大總統的銀子，但是議員們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沒有放棄維持議會政治的制度。

我們今天大概不是很能理解孫中山的苦心。孫中山為共和奮鬥終生，他怎麼會容忍議員們不議政不敦促政府呢？如果我們比較一下，一個皇帝獨裁製度好還是一個偽議會政治制度好？在有著兩千多年帝制獨裁政治傳統的中國，一夜之間變成總統與議員共議國是。這是巨大的歷史進步。儘管這個議會制度還很不完善，但它總比帝制獨裁先進很多倍。

此人的抱怨其實不是嫌議會不完善，而是罵議會倒退。本來，民國之初的國會很象那麼回事兒，議員們經常在國會上把大總統罵得狗血噴頭。很是過癮。但是袁世凱是從禮教制度中過來的大官。他既給別人磕頭，別人也給他磕頭。現在倒好，突然在廟堂之上廣眾之下被人民代表訓斥得無地自容。情何以堪。

袁世凱向媒體抱怨過議員們的無禮，但他還是容忍了這種共和民主的議會制度。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想盡一切辦法討好議員，所以他要賄賂議員。

孫中山很清楚，把袁世凱逼急了他什麼事情都會做得出。要不賄賂議員，要不暗殺議員。要不維持一個偽議會，要不建立一個真帝制。你比較一下，這兩樣你要哪個？當然還是議會好。只要議會還在，議員還在，民主制度就不會死亡。

其實，當時很多議員也是違心收受賄賂。他們不想拿袁大總統的銀子，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令袁世凱安心。只要拿了袁世凱的錢，袁世凱就相信議員們就不會真心地難為自己。議員們在議會上說幾句批評政府的話，袁大總統還以為是做做樣子而已。這樣的議會好像是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卻維持了議會的存在，維持了民主制度的存在。

妥協是政治藝術。孫中山這種做法真的無可厚非，用心良苦。事實也如此。袁世凱雖然是大總統，但他總有一天會期滿下台。可議會還會存在，新總統上台還可以再搞「真正的」議會政治。這是大智慧。

那時候，除了少數幾個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議員們以外，沒有幾個人知道該如何搞議會政治。民國初期，國會搞過好幾個版本的議會制度。有美國式的，有法國式的，等等吧。幾乎把歐美幾種不同的版本都實習了個遍。但是，最終民主夭折，議會解散，帝制復辟。這跟議員與官員的民主素質有關，也跟國家與民族的民主進度有關。

說起政治制度，我們中國人真得應該感到很驕傲。幾乎各種各樣的政治制度都在中國實驗過。當然，也可以說是大起大落，令人惋惜。實驗了各種各樣的制度以後，幾乎又回到了獨裁原點。

今天，當你看到人大代表還在按照上級指示舉手投票時千萬不要笑話他。這種做法好像笨的象豬，其實是有大智慧的。從民國之初的「純粹」議會，到現如今的「象徵」人大。我們不得不感嘆，中國的民主進程真可謂是欲速不達。當初的國會選舉是開放性的，一人一票。可今天的人大選舉是封閉性的，代表與選票都是象徵性的。完全是大倒退。但是，比起袁世凱的洪憲帝制，我們今天的人民代表大會又可以說是巨大的歷史進步。

結束幾千年的傳統中國的政治制度以後，新中國的建立已經百年有餘了。從袁世凱到習近平，我們在這個美麗動聽的所謂共和民主制度面前還是一個小學生。絕大部分國民其實連學前班的水平還達不到。這不是說中國現在不可以搞開放性的選舉，相反我們應該大力提倡把開放性的選舉在全國搞起來。但我們也必須靜下心來一筆一劃的學習如何填寫選票，像小學生那樣老老實實地從最基本的民主常識學起。

不要怕別人說我們搞議會制度笨的象豬。我們要堅持下去，必須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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