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家屬大院 [完結篇]

作者:暗夜行路  於 2010-12-13 09:5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1評論

「媽,常阿姨沒有說明華有什麼病了嗎?」

「沒有啊!明華怎麼了?」

「好像不怎麼說笑了,悶悶地,看人的時候也有點不對勁。」

媽媽的臉上有點想笑地問:「怎麼不對勁?」

李凱想象著明華的眼光:「我覺得她在看我,可當我看她時,她突然會轉過頭,和她說話也有點——」李凱沒有說下去,他有點明白了什麼,開始後悔和母親說這件事,可是已經晚了。

蘭阿姨拍著手笑道:「哇,小明華長大了,懂人事了。」那副樣子,完全是有了什麼喜事。「你爸爸懂人事時,你奶奶家還擺席慶賀呢。」

 

蘭阿姨十歲時,被父母賣到李凱奶奶家做童養媳,那一年,李凱的爸爸才兩歲,蘭阿姨每天的任務是照顧「小丈夫」,給一家人做三頓飯,這對十歲的蘭阿姨也是一種重勞動,早晨,雞一叫,李凱的奶奶就會喊她起床,她還是貪睡的年齡,有幾次,坐著燒火就睡著了,直到李凱的奶奶擰了她的大腿兩把,她才醒來。李凱的奶奶對童養媳的虐待,僅限於擰蘭阿姨的大腿,那還是李凱爸爸六歲以前,據蘭阿姨的描述,李凱的爸爸一直很維護她,蘭姐姐不吃飯,他也不吃,蘭姐姐哭,他也哭,李凱的爺爺奶奶生了五個孩子,只保住了這麼一個兒子,總怕再有什麼閃失,以至於李凱爸爸六歲以後,不要說打蘭阿姨,就是罵也要背著兒子。

李凱的爸爸八歲的時候,蘭阿姨就慫恿「小丈夫」向父母要求去私塾,李凱的爸爸去了私塾后,蘭阿姨自己一有空就讓「小丈夫」,教她認字,李凱的爸爸至今也在誇蘭阿姨聰明,學字學得快。

「那時候,在一盞小油燈下,你爸爸學習,我一邊衲鞋底一邊看他寫字,有時候自己也寫一寫,不過,不敢讓你奶奶看見,你奶奶看見了,會心疼那幾張紙。我只能用你爸爸要扔得紙。」

蘭阿姨經常用自己學習的事,教育李凱,告訴他現在的日子多麼幸福。不過,蘭阿姨的語氣中充滿了幸福。

在李凱的眼中,自己和爸爸都是媽媽的兒子,爸爸穿上軍裝和脫掉軍裝完全是兩個人,而爸爸一回家,媽媽第一件事是給爸爸換下軍裝,這時,連李凱都要讓著爸爸,聽他的頤指氣使,媽媽更是像照顧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照顧著爸爸,最讓李凱受不了的是連洗臉洗腳這樣的事,在家裡都是媽媽給爸爸做,而李凱自己在四歲時,已經被要求自己做自己的事,他那時曾悄悄地問媽媽:「爸爸是大人了,為什麼還不會洗臉洗腳。」

媽媽笑著說:「爸爸不是不會,是媽媽要給他洗」

李凱覺得不公平:「那媽媽為什麼不要給我洗呢?」

「因為你要離開媽媽,你離開了媽媽,沒人給你洗了,你該傷心了。」

「我不離開媽媽。」李凱有點嫉妒爸爸

媽媽似乎很高興,罵了他一句傻小子。不過還是不給他洗。

 

李凱注視著明華,明華穿著一件圓領綠地白色楓葉花樣的襯衣,規規矩矩地扎著兩條小辮子,辮梢扎著兩條綠色的緞帶結成的蝴蝶結,李凱不知道這是明華今天特意扎的,他只感到綠色更襯出明華肌膚的雪白和滋潤,這時他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去觸摸一下明華的臉,自從他明白了明華對自己有著特別的感情后,他也在想像著擁抱明華,不知為什麼,他無法在腦子裡形成畫面。他想起小時候他們在一起放風箏,他故意用自己的風箏去纏明華的,明華看都不看他,收起自己的風箏,走了。以後,他再也不敢去惹明華。

現在,明華站在面前,她凜然站著,然後,轉過身去看那架上的木雕,這個動作,讓李凱心中的柔情和慾望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要說讓明華給自己洗臉洗腳,就是摸一下她,李凱都覺得需要勇氣,他覺得太累了。

當發現李凱注視自己時,明華的心中有了一些期盼,期盼什麼,連明華都說不清,她不願意給李凱任何壓力,相反,如果李凱是因為知道她的感情,要回應她,那她不需要。她在默默地咀嚼著愛一個人滋味,她希望李凱也能有這份徹骨銘心的愛,這甚至能讓她忽略李凱愛的對象。

「你們怎麼來了?」李凱又重複了一遍

明華說:「好像是說蘭阿姨病了,我媽還哭了半天呢?」

李凱沒有說話,他隱隱約約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願意說出來,明華也有,她也不願意說出來,屋裡很靜,只有李凱在用刻刀刻木頭的聲音,明華有一點受不了這種靜謐,沒話找話問

「你以後要做雕刻家嗎?

李凱停下了動作,他還沒有想好今後要做什麼,雕刻家,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很陌生,他從沒有想過要做雕刻家。他很率直地搖搖頭。

「我不想做雕刻家。」

這讓明華有點吃驚,「你那麼喜歡雕刻,卻不想做雕刻家?」

李凱故意說:「我還那麼喜歡吃魚呢,那麼我該做打魚人了。」

明華是真心想知道李凱的願望:「那你想幹什麼?」

李凱知道他得說點什麼,否者的話,他怕明華會不高興。

他這時正面對著有門的那堵牆,在牆上貼著一副印刷的畫,畫面上是一位穿著紅裙的母親,[李凱認為她是母親]正踮著腳,去摘樹上東西,樹下有兩個女孩,大女孩半跪著把媽媽摘下的東西往籃子里放,小女孩像是只有一兩歲左右,扎著兩隻小胳膊,正朝著媽媽喊著什麼?背景是一棵佔了半個畫面的大樹,一面望不見邊際的湖水,遠山,湖中的倒影,李凱對畫沒有研究,不知道為什麼這幅畫,總是引起他一種神秘的嚮往。畫的題名是《阿穆特丹的回憶》,沒有作者名,沒有任何解釋,李凱常站在畫前,彷彿置身於畫中的世界。

「做個畫家,畫一幅《阿穆特丹的回憶》的畫,這是我一生的願望。」李凱故作誇張地說著。

「畫家,畫家」明華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小學校的圍牆上出現了「打倒毛主席」反動標語的事,在一天之內傳遍了幾個大院,聽說標語被寫在後勤大院和學校之間的牆洞的旁邊,是住在學校掏大糞的農民黑二早晨發現的,黑二是附近楊庄的農民,楊庄和學校定了個協議,學校廁所的大糞歸楊庄,楊庄給學校提供學生務農的場所。黑二被生產隊派到學校來,守著學校男女共四個廁所,有時間還要去幾個部隊家屬大院的廁所掏大糞,他雖然識字不多,毛主席這幾個字,而且上面打著嘎差,立刻知道這該向校長彙報。

這一天的所有課都停了,所有的學生都被要求寫:毛主席萬歲,交給班主任老師,然後篩選后的交給校長,老師們都在與學生談話尋找目擊者,這一天並沒有查出兇手。校長放出風來,第二天如果還沒有查出來,就要報告公安局,那時被查出來就不是學校能做決定的了。家長們都知道這句話的潛台詞。

寶英阿姨和常阿姨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蔡文利和王明普,小學校里發生的壞事很少沒有他們的,現在看來以前的打打架、損壞學校的東西之類已經是很小的事了,政治上的事很有可能影響到丈夫的工作,那是一家人的前途。

文利一進門,看到寶英阿姨雙手叉著腰,站在廚房門口等著他呢。隔壁常阿姨也在等著明普,明普在雞窩前看那隻紅花大公雞時,聽見寶英阿姨的怒吼:「是不是你寫得」

明普沒有聽見文利的聲音,緊接著是寶英阿姨的略帶嘲笑的聲音:「這世上還有你不做的壞事?那太陽該從西面出來了。」

常阿姨一定看見明普了,她在屋裡向外喊著:「快進屋」聲音裡帶著從未有的嚴厲。

明普的心裡感到委屈,這一天,從上午開始,先是班主任老師找他談話,與其說是談話,不如說是審問,後來是校長「審問」。看來接下來該是母親的「審問」了,他慢騰騰地上了走廊,剛要推門,已經聽見文利挨打的聲音了,文利喊著:「不是我,不是我」。

一瞬間,明普所有的委屈迸發了出來,他大聲地哭起來。

不僅常阿姨,連寶英阿姨和文利都被明普的哭聲嚇了一跳,他們都從屋裡跑出來,看到明普靠在廊柱上哭,明普看到媽媽哭得更凶了,嘴裡說著:

「媽媽,不是我」。

常阿姨知道明普是個膽小的孩子,平時都是跟著文利,看情形他是受了委屈,常阿姨心裡放下了心。文利本來就在哭,這時看到明普哭,更覺得自己應該哭,也拚命地放開嗓子哭,這到惹得寶英阿姨大笑起來:

「喝,看樣子今天他們還真有理啦。」

這一天,兩個孩子得到了母親們前所未有的寵愛,去服務社{為軍人服務的小商店}買了麵包吃。

第二天,於立文的媽媽去了學校,字是於立文寫得,當時,還有刁老三和刁老四在,寫的目的很單純,刁老三和刁老四說,如果於立文敢在牆上寫「打倒毛主席」,他們就叫於立文一聲「爺爺」。

於立文鬼迷心竅地想聽他們叫爺爺的聲音,決定他們一叫完,就把字擦了,沒想到剛寫完,突然看到幾個孩子朝這邊走來,三個人顧不上擦,便跑了。當時已是黃昏,那幾個孩子並沒有看到牆上的字。於立文沒有撈到爺爺的稱呼,一夜有了心事,第二天早飯也沒有吃,早早地去了學校,想偷偷地把字擦了,沒想到校長和幾個老師已經在那裡了,乘著老師們沒有注意溜回了家,看到事情變成這麼大,不敢承認,意外地態度堅定,只是這天半夜,被噩夢驚醒,哭了起來,他的爸媽才知道了。

校長說話算話,沒有上報公安局,開了全校大會,給於立文一個處分,刁老三和刁老四記過。

 一場風波過去了,蔡勝利最先感到了於立志和刁平平之間的變化,於立志總在找個理由和他一起回家。本來,在刁平平轉學來之前,他們是好朋友。再回到原來的關係,好像並不需要多少時間。這也適用於刁平平和美華,美華又開始去師部家屬大院的門口等刁平平。

 

各個部隊都在登記幹部家中的孩子數和年齡。突然,有一天的夜裡,明華的爸爸夾著一套軍服回來了,美華可以參軍了,雖然,這事早有風聞,可成為事實還是讓一家人感到興奮,常阿姨衝出去,去看寶英阿姨家的情況,正趕上寶英阿姨也出門來這邊,寶英阿姨的興奮更在常阿姨之上,她的兩個兒子都領到了軍服。這次招收的原則是,十六歲以上的部隊家屬的所有孩子,以及十三歲以上的長子或長女,這樣一來,幾乎家家都有孩子參軍。

第二天,已經有要去參軍的孩子不去上學了,這一天,招兵辦的人就去學校給參軍的孩子們辦理退學手續,蔡勝利和弟弟也都穿著沒有領章的軍服,去上學。他們是要讓那些地方子弟們看看。而在蔡勝利的心中,他更想讓刁平平看一看他穿上軍裝的雄姿,儘管刁平平並不理他,這擋不住他的一往情深。

美華還是穿著平常的衣服上學,她覺得蔡家兄弟太虛榮了,她對明華說「沒想到,蔡勝利這麼顯擺。」蔡勝利在她的心中還是個很穩重的人。

明華沒有接姐姐的話茬,從昨天起,她就在想李凱一定也參軍了,她就要看不見他了,比起傷心,她覺得應該送給李凱一件什麼東西,在她的看過的所有電影和書上,不外乎送那幾件東西,鞋子呀,鞋墊、繡的荷包,這些東西都不是她能做的,去買支鋼筆送他吧,又沒有錢,這讓她很為難。

她們到了師部門口時,刁平平姐妹,李凱和於立志都穿著軍服站在門口,說是要去學校拿東西,明華很是驚訝刁小平也穿著軍服,刁小平比明華小兩個月,她的姐姐已經當兵,後來知道是師部的大幹部們的特權,而且,他們都是要去北京當兵的。明華有一種軟綿綿的無力感,那是嫉妒、失望、慚愧,所有的交織在一起的無力感,她回頭去看李凱,李凱也正在看她,少女眼中的哀怨像是有攝魂魄的力量,讓他有了要過去擁住她的衝動,但明華很快地把眼睛移開了。

她甚至大聲地笑著說:「刁小平你的衣服太大了。」

刁小平立刻接嘴道:「讓你媽給我改一改,好嗎?」

明華毫不猶豫地說:「我去跟我媽說,她一定給你改」。

 學校門口,徐大爺詢問每個部隊的孩子當兵了嗎?如果說當了,他就會很羨慕地說「真好啊!」

賈老虎和一幫地方上的孩子也站在校門口,正圍著蔡勝利兄弟,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看見李凱他們進來,便三五一群分開來,外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個徵兵站呢,明華一個人遠遠地站在單杠的下面,她一直只看李凱一個人,李凱一定感覺到她的目光,偶爾,他會朝這邊看一下,但只是偶爾。

 

     常阿姨為刁小平改了衣服,按著刁小平的身材,略微肥出了一些,讓她穿上后很精神。

     除了師部的孩子,各團的孩子們都被編在各團里,就在家門口,大家的心情都是要為師部的孩子們送行的。這時候,連小學生們也和師部大院的孩子們好成了一片,整個師為了給孩子們送行,一周內放了三場電影,各個團跑片,各個團的幾名放電影員騎著摩托,把膠片傳來傳去,各個團大院的孩子們有的為了先睹為快,竄到師部或是別的團去看得,或是同樣的情節還想再看一遍的,提著個馬扎打游擊,家長們並不在意。

   明華每次看電影都把她想送給李凱的禮物帶著,希望李凱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游擊過來,電影是在露天放的,明華注意著李凱可能來的方向,電影演的是什麼,她都不記得。常阿姨忙著為蘭阿姨趕做棉襖,要讓李凱去北京時帶上,沒有時間來看,每次問起電影的內容,明華都是三言兩語說得含含糊糊。

    李凱沒有去看電影,自那天上學后,他沒有見過明華,他要離開這塊土地時,唯有明華的目光在挽留著他,他隱隱約約地覺得明華喜歡著自己,但不能確定,他還不懂得什麼是愛。於立志告訴他,他不但和刁平平親了嘴,刁平平還讓他摸了奶子,現在,他們分開了。李凱不覺得那是愛,如果他親了女孩,李凱決不會再離開她,哪怕是父親拿槍逼著他。

   「我要和明華說說話」隨著出發的日子逼近,李凱每天都在和自己說。

   他沒有去找明華,他既怕常阿姨看破了,又怕嚇著明華,他在家裡等著,明華該有很多機會來他這裡,等待,等待。在等待中,他希望看到明華的願望在上升。

    這已經是最後一場電影,後天李凱他們就要走,李凱在屋裡能聽到電影開始的音樂聲,他不能再等了,拿起了馬扎,出了房門,月色中他看見在院子的門外,明華正打開院門往裡走,李凱看見明華感到一些慌亂,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那麼地新鮮,他需要長長地吸一口氣來平復這種突然間的感情變化。

   明華終於來到了師部大院的放映場,沒有看到李凱,容她猶豫的時間不多了,她徑直來到了李凱家,只是要把禮物送給李凱,至於李凱愛不愛她,好像並不是問題,也不會讓她煩惱。只要李凱讓她送給他禮物,讓她遠遠地看著他,明華就滿足了。

    「你要去看電影嗎?」明華低低地問,她怕隔壁家聽見,

    李凱想說:「我在等著你。」卻說成了:「你有事嗎?進來說。」

    他還沒有勇氣說出心裡話。

   兩個人走進了會客室,明華和李凱各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木質的小茶几,當明華注視李凱時,她看到李凱堅毅的下顎,緊閉的嘴唇,他的眼睛看著明華的腳,明華腳上穿著媽媽做的黑條絨的方口鞋,讓明華感到窘迫的是襪子,那是明華自己用黃色的染料染的,出來的顏色是一種土黃和杏黃色之間的顏色,在明華周圍是決無僅有的存在,它是明華個人的顏色,不會混同與任何人,這個感覺讓明華舒服。現在被李凱注意到,她有點為這種顏色不安。

   李凱的聲音異常地歡快:「好漂亮的顏色啊!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顏色。」李凱后一句話是真的,前面說漂亮只是因為它在明華身上。

   明華抿著嘴,婉爾一笑,忘記了矜持:「這是我自己染的。」亟亟地敘述事實。

  李凱很高興找到了話題,他就染這雙襪子的諸多事項向明華問著,還沒有人注意到明華的襪子和顏色,李凱自然更不同與別人,明華顯出了異常的興奮:

  「染料把我的手全染黃了,我冷不丁伸手到明普眼前,差點要嚇死他。」明華想起那時的情景又笑了起來。

  李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明華開心地笑了,也許是他根本沒有在意她笑還是不笑,沒想到女孩子的笑能夠這樣燦爛、可愛,他多麼想留住這種笑聲。

  明華看李凱怔怔地,以為他又想起蘭阿姨的病,自己這樣無所顧忌的笑,太對不起蘭阿姨了。

  明華的笑聲嘎然停止了,李凱隔了幾分鐘才想到自己該說點什麼:

  「那讓我看看你的手還黃嗎?」

  明華對這個提議有點意外,不過她願意李凱看看她的手,那次蔡勝利看她的手以及抓住她的手的樣子,雖然讓她不愉快,卻給了她對手的興趣,後來,她偷看過刁小平和姐姐的手,得出的結論是她的手最漂亮。

   明華將手放到了茶几上,李凱驚訝於明華手的小巧,不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明華手的旁邊,明華的手只有李凱手的三分之二,當李凱用他的大手覆住那隻小小的冰涼的手時,明華並沒有試圖抽出她的手,她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像那天李凱拉著她的手去找媽媽一樣地溫暖和安全。

  李凱突然一個驚悸迅速拿開手,他意識到明華在自己的心目中還是那個可愛的小妹妹,他不容許別人傷害她,更不能容許自己傷害她,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倆人就這樣靜默地坐著,只有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地不解人的心思。這是明華曾經想象過多少次的場面,她和李凱從小到大有過數不清的在一起的時間,但他們沒有這樣靜默地坐在一起的時間,她希望這樣一直坐下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明華站了起來,她從兜里掏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說:

    「送給你,再見!」

    她笑得很明亮,與剛才靜默的明華完全是兩個人,李凱被弄糊塗了,明華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是一張畫著人頭像的素描,李凱看了半天,才悟道這張素描畫的是自己。

   第二天,常阿姨來送李凱媽媽的棉衣,李凱拐彎抹角地打聽到,明華正在跟她爸爸團里的一個宣傳幹事學畫畫。

   「也不知道,那丫頭腦子在想什麼?」常阿姨嘟囔了一聲,又開始幫著李凱準備要帶走的東西,主要是給蘭阿姨帶的衣物什麼的,蘭阿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院。

   李凱心裡沉沉的,明華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晃動,一直在晃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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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 個評論)

回復 葉慧秀 2013-1-3 12:07
李凱不覺得那是愛,如果他親了女孩,李凱決不會再離開她,哪怕是父親拿槍逼著他。-----------喜歡李凱!詩意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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