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桑榆未晚 (三)

作者:瀑川  於 2022-11-14 02:1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紀實|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4評論

 新的生活 

 摘自克斌文選 《秋水長天》


 

1982 年1 月,第二學年註冊的時候,我遇到個小麻煩。辦事員說我欠學校170 元錢,讓我還清以後才能註冊。原來,去年12 月財務處退錢給我,現在需要收回。我解釋說:「 那張支票我當天就還了回去,根本沒有兌現。」可是他們要看財務處的證明。我只好騎車到財務處說明情況。他證明那張支票已經退還,我才完成註冊。後來,我把這事告訴了曾經住在一起的印度學生,他說如果他收到這張支票,不管對錯,先存到銀行再說。等著什麼時候討要,再把它交出來。 看來,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第二學年的春季,我換了個研究小組,從莫色雷改到馬丁•珀。他的研究課題使用斯拉克的 Mark II 探測器。馬丁是猶太人,一頭白髮,和藹慈祥。他在實驗中發現了τ  輕子,曾獲沃爾夫大獎。1995 年,他獲得諾貝爾獎。

我參與製作一個小型飄移室探測器樣機。後來高能所的崔像宗老師告訴我,我原來跟隨的那位中國訪問學者對莫色雷教授說,我什麼也不會幹,沒做任何事情。聽后我大吃一驚,本以為跟個中國人干,會有照應。沒想到這照應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用現代漢語說,那叫「負能量」。我不明白,都是中國人,到了異國他鄉,不能相助也罷,幹嗎還要相互踩踏?何況他是訪問學者,我是學生,沒有競爭的必要。後來,又聽說過不少類似故事。凡是找華人導師的學生,大部分都不太愉快。我逐漸意識到,中國人到了外邊,不光缺乏凝聚力,還有點相互排斥,相互打壓。表面上和和氣氣,稱兄道弟,背後里則會捅上一刀。作為整體來說,這是中國人的一大弱點。  

中國政府資助的訪問學者一般為期兩年,每月津貼 400 美元,和研究生的收入相差不多。靠國內的工資收入很難買台彩色電視,更不用說湊齊8 大件,即彩電、冰箱、洗衣機、收錄機、縫紉機、手錶和自行車等。每個出來的人都肩負著重要任務,即省吃儉用,把八大件帶回家去,衣錦還鄉。相對來說,訪問學者出國時間有限,錢又不多,因此更加註重節儉。最大的花銷就是住房。一般都找比較便宜的地方。有的七八個人合租一套房子或公寓,從而降低每個人的費用。還有人為了省錢住進沒有窗戶的地下室。吃的也很簡單,速食麵、土豆、胡蘿蔔。在肉類中,雞比較便宜,一塊錢就能買一隻,故而也常獲中國學子的青睞。 

帕洛阿托地區富人多,好善樂施。因此舊貨店的東西不光便宜,而且常帶七八成新。因此逛舊貨店成了這些學者和學生周末的閒情逸緻。大家仨一群、五一夥騎著自行車到處轉悠,經常有所斬獲,滿載而歸。有幾個門臉固定的舊貨店,名曰好希望(GOODWILL)。不帶門面的則有教會的拍賣,以及當地居民在自家門口擺攤推銷,即車庫攤或搬家攤。價錢常在五毛、一塊上下,比新東西便宜好多。 

我身邊沒有炊具,就到牛津街的舊貨店花一塊錢買了幾個木碗,一大四小。這幾個碗跟了我將近10 年,等我妻子來美以後,才把它們扔掉,我還有點捨不得。出國時沒買西服,在舊貨店一套成色尚新的灰色西服連同馬甲,總共5 毛錢。於是我買了下來。穿了10 幾年。我還花了5 分錢買了舊刮鬍刀,用了幾次,嘴邊上長起小疙瘩。似乎不大幹凈,只好扔掉。  

教會的舊貨攤十幾米長連成一片,交上5 毛錢,領取一個超級市場的牛皮紙口袋,你可以任意挑選貨物。直到裝滿為止,跟白送一樣。以致有人買舊貨成癮,最後囤積了幾個大紙箱子。或者回國時自己帶走,或者通過海運寄出。舊貨對我的吸引不是很大,只買了幾件身邊常用的物品,和幾件衣服。每次有人回國,我托他們帶給孩子的物品,都是從 Kmart 或Sears 商店買的。那裡的東西相對便宜,但都是新的。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從布萊克威爾德的二樓樓道走出去,準備跑步。迎面走過來幾個同班同學,允內、迪克等。他們把我劫走,要我為他們做一頓中國飯。我在中國的時候,從來沒有下過廚, 連剝蔥切菜的活兒都沒幹過。到了美國,一個人開始單獨生活,經濟上又不大寬裕,只好自己動手做飯炒菜。由於大部分中國學生情況相似,幾個人常在一起聚會,免得想家。我從地質系的韓德華與經濟系的程家樹那裡也學了幾手。可以做飯,燉肉,爆炒,吃起來自我感覺還不錯。有一次切蔥頭時由於圓滾滾的形狀不好把控,右手刀下,把左手的食指割了個口子,血流不止。因為受傷的部位是手指肚,沒有止血藥物,很長時間才癒合。嘗到了獨身生活的艱辛苦澀。  

這幾個美國同學把我拉到Save Way 超級市場,肉、菜任我挑選。買好了足夠七八個人吃的食物后,他們把我帶到迪克和羅伯特的公寓。我在廚房掌勺,他們幾個作輔助工作。有的洗菜,有的切肉,有的剝蒜,有的切姜。幾乎是流水作業,大約有半個時辰,完成了七道菜,擺了滿滿的一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邊吃一邊說,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席間他們請我一起品嘗了墨西哥白酒,鐵蒺藜。這種酒用仙人掌製成,度數較高,但比二鍋頭要低。飲用前,先在左手虎口上抹一層鹽末,用舌頭舔凈。然後,一小杯酒咕嚕嚕一飲而盡。我願意和這些美國的年輕人在一起,一來消除寂寥,回到青年時代,二來還能向他們學習英語。頭幾年,大家在一起的機會很多,每年都有幾次聚會。後來由於各自都在忙於論文,聚會就少了。飯後,我還參觀了迪克在樓外一個小棚子里的釀酒間,嘗到他們自己釀製的啤酒。 

    到了春季的第三學期,經典力學和電動力學結束,換成了統計力學,以郎道教課書的上冊為藍本,繼續由魏公納教授主講。量子力學照舊,TA、RA 繼續進行,我還在馬丁•珀的小組工作。繼續參與一個準備用於對撞點的頂點探測器,小型漂移室。設計師是小組裡的高級工程師朗, 朗有60 歲左右,很有能力,人也隨和。聽說他當時的工資有5 萬美元。 

 

              


圖 558 聚餐會上,同學們圍在一起,品嘗王大廚的傑作。 


1982 年的春季學期結束后,我在帕洛阿托認識了住在愛默森大街1352 號 的美國老鄉,高夫先生和夫人。 我從斯坦福大學的學生公寓布萊克威爾德搬了出來,住到他們家裡。他家離學校很近,騎自行車只有10 分鐘的距離。他們的小白房裡有3 個卧室。高夫夫婦住在大房間,另外的一個較大的房間住著兩個中學生,一個來自中國大陸,一個來自南韓。小房間里住著來自南開大學的訪問學者,固體物理學家潘士宏教授。 高夫先生把我安排到靠近廚房的飯廳。中間是一個大飯桌,旁邊設了一個可摺疊的單人床。平日里,大家用飯都在廚房的小飯桌旁,飯廳是屬於我的。一旦有朋友到來,或者遇到節日,大家聚餐,我就把被子捲起,騰出空間供大家享用。一個月租金只有70 美元,比學校的公寓便宜一半以上。儘管人多雜亂,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理想的安身之處了。我每天晚上扒在大飯桌上看書,學習。 

在以後的一年多里,潘士宏教授成了我的良師益友。白天,他去電子工程繫上班,我到物理系去上學。下班回家后,我們一起在廚房切菜做飯,雖然各人準備個人的,但是一起坐在小飯桌旁邊吃邊聊,相互欣賞著對方的傑作,比我一個人住在公寓的時候歡快多了。晚飯以後,我和他一起幫著房東到街上遛狗。老潘為人脾氣好,說話時臉上常常掛著一絲微笑。 他比我要大上七八歲,但是和我相處時更像是年紀接近的兄弟,從不以長者自居。晚上,他在他的小房間里看書,我在我的飯廳里學習。每隔一個小時左右,或者是我敲了他的房門,或者是他來到我這裡,然後一塊到房子後邊的小院子吸一支煙。在加利福尼亞晴朗的夜空下,休息交談。有時談物理,有時聊政治,海闊天空,無拘無束。給生活添進了輕快的旋律。 


                  

            圖 559 房東高夫夫婦。                                                                                   


                           

 

       圖 60我在高夫家的小白房前。


                        

                                    


  

 

  

  


   

          圖 61 老潘和我在後院的合影 


星期六上午,我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出去買菜。自行車前邊有個鐵絲編筐,基本上可以裝下一個人一周需要的食品。我們常去的有兩個商店,一個是棕樹大街旁靠近跑馬場東街的幸運(Lucky)市場,一個是距離較遠,位於山景城的吉姆扣(Gemco)。有一次,我們到山景城去買東西,每人花一塊錢買了個大西瓜。回來的路上,我的車胎被一種帶刺的樹果扎破。兩個人只好下車,用手推著往回走去。半路,一個來美訪問的中國學者看見我們的窘態,把我們帶到他離此不遠的住處,讓我們喝水。他拿出修車胎的工具,熟練地補好。他一看錶,已經11 點多,於是又煮了兩碗速食麵,讓我倆吃完才走。一問才知道,他姓劉,來自北京協和醫院。我和老潘,心裡熱乎乎地騎回家去,感謝來自祖國大陸的雷鋒同志。 

                       

老潘出身於書香門弟,父親潘老先生早年在 MIT 獲得博士學位,是科學院物理所的磁學專家。他和他的夫人同在南開大學任教。

他的夫人曾在南加州工作,完成任務后先期回國。老潘待人和藹可親,每當我邀請一幫同學到住所會餐的時候,他都饒有興緻地和大家一起拌餡包餃子。看得出來,他願意和年輕人處在一起。我的那些同學也都把他當成朋友。他會做飯菜,我還向他學了幾手,比如水熘肉片。炒菜前,鍋里不放油,加入少量水,沸騰后,再把切好的肉片放到鍋里,邊炒邊煮。等肉熟了再放進少量的蔬菜。有一次,老潘請來斯坦福大學的教授斯潘瑟和林道兩家人, 連同房東夫婦和幾個電子工程系的研究生,圍了滿滿的一桌,十分豐盛。吃飯時,我因為不認識這兩個教授,沒有說話。老潘飯後鼓勵我,在美國要多和別人交流,要敢說,不能太拘束。對我日後幫助很大。 

                                     


                 









   圖 62老潘和我的同學在一起包餃子。由左至右,胡少平、韓德華、我、程家樹、潘士宏、黃炳超。


有一次,我在美國同學的公寓里參加一個聚會,吃完飯後,在游泳池裡投入到水球遊戲 。玩得很痛快。晚上睡覺時,右肩膀疼痛萬分,不能入睡。我去找老潘幫忙,他給了我一瓶風油精,讓我塗抹在肩上。 果然,疼痛減少許多。當時我已經39 歲,肌體性能已經開始衰退,平日里缺乏運動大概也是一個原因。 

 

一個周末,電子工程系的同學余志平和吳克智要到舊金山東邊的葡萄酒產地去參觀,邀請老潘和我同往。我們坐著志平的汽車,一路高高興興,跨過金門大橋,欣賞著海灣怡人的風光。到了酒廠,以碩大的橡木酒桶為背景照了幾張相,每人還免費地品嘗了5 到6 種葡萄酒,過了個愉快的周末。 

                            

                                               

                    








  圖 63老潘和我在酒廠合影。

 

1983 年的夏天,我準備回國探親,需要買一些家用電器和禮物,老潘常和我一起出去採購,幫我出謀劃策。那時斯坦福大學和UC 伯克利之間每天都有校車來往,我倆一起乘班車到小城伯克利的印度店去買東西。我買了一個立體聲收錄機和墨鏡等物品,他也買些準備回國時帶走的小件。我出國時製做了一套中山裝,我想回國時精神一點,換身行頭,於是花70 元買了套西服。為了搭配,老潘送給我一條淡紅色的窄條領帶,那是他父親潘老爺子在MIT 讀書時用過的。 

我探親回來后,老潘的訪問時間已到,回到南開大學。我一下子失去了一個好夥伴,好朋友。心裡很不是滋味,好長時間才平息下來。我總覺得來日方長,以後還會再見到老潘,一起敘舊,回憶往事。我也常從網上查尋有關他的消息。遺憾的是,昨天(2011 年 8 月 24 日),我突然看到我經常思念的良師益友老潘,南開大學物理系主任, 已於 2010 年 10 月與世長辭。我頓時覺得無限的惆悵與哀傷,淚水充滿了眼眶。我再也沒有和他重新相聚的機會了。哀哉,痛哉! 

                                                                                   


   









 圖 64  我穿上新西服,繫上老潘給的領帶,在前院照了張相。

                  

          


   圖 65 我在UC伯克利的留影,老潘為我照的。

30 年裡,我總共回國 7 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有許多要看的人不能去看,有許多要找的人沒有去找,總以為來日方長,今後還有機會。如今,去日苦多,我已年近70,比我年長的師友,甚至年紀相近的同學都已一個個地開始離去。真是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讓人禁不住長噓慨嘆,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希臘哲人赫拉克利特說過,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人的一生有那麼多美好的 經歷,會遇到那麼多親人摯友。然而不管過去多麼值得留戀,那也只會成為過去,不能重複。當人們懷念過去的時候,或許應當更加珍惜現在, 用你的雙手把它多抓住一會兒吧。老潘走了,他留給我的溫馨和友誼永存。 願老潘地下安息。  

 

1982年7 月,朋友王聚文先生回國探親,我托他帶了500 美元現金給我母親。聚文不負重託,先到銀行把美元換成人民幣和僑匯卷。當時匯率為1 比1.6,總共換了900 多元。我母親窮苦一生,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心裡說不出有多麼高興。她41 歲才得到的這個兒子,總算沒有白養,現在終於有了回報了。聚文帶著他的一家和我的家人一起遊覽了天壇公園,照了不少像片。他很仔細,怕我妻子沒見到錢不高興,私下裡對她說,這500 元只是克斌的一部分,他手裡還有呢。算是一種安慰吧。不管怎麼說,母親一輩子茹苦含辛,應當讓老人家先高興。這才是作子女的本分。                        

      


圖 66  1982年夏,聚文兄拍攝的照片,背景是天壇北門。由左至右,母親、大兒子、姐姐、外甥女、小兒子和我的妻子。

除了中國朋友,我經常訪問的就是那組綠色青年了。我和他們一起為橡樹苗澆過水,一起參加過萬聖節聚會,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印象最深的一次活動是 1982 年 9 月初,他們為我找了一輛十速賽車,七八個人一起騎車翻山越嶺,來到距離二十多英裡外的聖格里高利海灘。爬坡時陡度變化很大,需要經常調節變速器。我沒受過這種訓練,蹬起來很吃力,一直落在後邊。他們在我的身旁不斷鼓勁,讓我加油,還不時誇我騎得好。到了山頂(Skyline),在一個商店裡稍事休息,喝了點水。然後開始下坡,直奔海灘。  

到了海灘大家圍在一起,換上厚衣服,擋風禦寒。一邊喝飲料吃東西,一邊欣賞藍色的大海,聆聽波濤的轟鳴。  

    

                       

圖 67我們在海灘上的留影,左 2 是組長戴維奧碩姆。 

回來的路上,他們知道我有點吃不消,讓愛瑞卡陪著我。她伸著拇指攔了一輛麵包車。連車帶人,一起放進汽車。司機把我倆帶到山頂后,我們又騎上自己的車子。下山時坡度陡路又彎,得不斷躲閃過往的汽車。賽車的車把很低,我緊張地貓著腰,像烏龜一樣伸著脖子,一點不敢鬆懈。到了一馬平川以後,我才出了口長氣。 

 

到家后感到十分疲勞,至少兩三天的時間,我覺著脖子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沒法轉動。這樣的活動我只參加過一次,但有這麼一次就已經夠了,我還真受不了這種洋罪。感謝他們給了我一次體能測試的機會,我想應當是 60 分吧。 

 

那年暑期的主要任務是複習功課,準備九月份的綜合考試,又稱博士學位的資格考試。物理系發給我們5 年的試卷作為參考,如果把這些題目做好基本就會通過。考試的內容限於四大力學,即量子力學、電動力學、經典力學和統計力學。資格考試通過後,我開始選擇專業和導師。


按理我應當繼續選擇高能物理,但考慮到回國后出路太窄。因為在中國只有高能物理所一家可去,而學高能的同學很多。原子核物理在國內卻有數家研究機構,如北京的原子能所、上海的核物理所以及蘭州的近代物理所等。再說高能項目太大,探測器龐大複雜,幾年的時間裡也許只能學到其中的一小部分。相對而言,核物理實驗規模雖小,但有機會獲得更加全面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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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 個評論)

回復 light12 2022-11-16 20:33
潘士宏教授
1960年7月,畢業於南開大學物理系金屬物理專業,並於同年留校任教,在物理系擔任教職。
1985年至1987年,任南開大學物理系主任。
1991年至1997年,又連續兩次擔任南開大學物理系主任,為物理系的教學改革和學科建設做了許多工作。
2010年7月6日,因病醫治無效,於日逝世,享年74歲。
回復 瀑川 2022-11-17 05:39
light12: 潘士宏教授
1960年7月,畢業於南開大學物理系金屬物理專業,並於同年留校任教,在物理系擔任教職。
1985年至1987年,任南開大學物理系主任。
1991年至1997年,又
謝謝您的補充。
回復 light12 2022-11-17 09:39
瀑川: 謝謝您的補充。
您和潘先生都是我老師輩人物。
回復 瀑川 2022-11-17 11:30
light12: 您和潘先生都是我老師輩人物。
您客氣。大家都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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