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主立憲－民主過渡的理論模型

蘇聯的人民英雄奧斯特洛夫斯基同志留下一句膾炙人口的名言：「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是應當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他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精力都已獻給人類世界最偉大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如今，共產主義的事業在它的發祥地已經偃旗息鼓了，在東方的另一個馬克思列寧的故鄉也蛻化到口頭上了。解放全人類任務的重擔已經諷刺性地落到西方資產階級國家的頭上。在自由民主的旗下，專制國家的人民開始覺醒，有的已經搬開了他們絆腳石，開始踏上民主的大道。因此，英雄的名言只有第一句還能成立，那就是「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　

上小學的時候有篇課文，大意是：「工人愛機器，農民愛土地，戰士愛槍又愛炮，學生要愛書和筆。」往高處說，這些人做好本職工作，為的是黨的事業，為的是國家的富強，為的是服務人民。改革開放后，在人民奉為神聖的無產階級世界觀里，摻雜進了金錢的特色。因此讓我開始往低處去瞧，這些工農兵學所愛的都是自己的生命，家人的生命。

工人要是不愛機器，就會拿不到工資，一家人就會挨餓，餓久了就得死。農民要是不愛土地，就種不出莊稼，一家人就會挨餓，餓久了就得死。戰士要是不愛槍炮，就會打敗仗當俘虜，一家人就會挨餓，餓久了就得死。。學生要是不愛書和筆，就沒有好的前程，一家人就可能會挨餓，餓久了就得死。因而求生惜命乃是大多數人的追求和本能。然而小學課本上還忘了一句，「皇家和官宦愛權力」。

首先，按照毛氏定理，槍杆子裡邊出政權。皇家和官宦的權利，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們浴血奮戰九死一生打出來的。就像東北的農民冒著生命的危險到深山挖到一顆價值連城的老人蔘，這人蔘當然是屬於他的。由此看來，打江山坐江山似乎是天經地義。不同的是，佔有人蔘的老農雖然取得了個人利益，但是並沒有傷害或影響他人，人們無權對他指責批評。然而，打江山坐江山的性質就不同了，皇帝和大臣們要統治整個國家，要全體人民臣服，要剝奪那些和江山關係不大的人民的權利，要佔有那些和江山關係不大的人民的財富。於是，我們不得不對這條定理提出懷疑。

第二，按照封建社會的傳統，打了江山又坐了江山的那部分人，可以無償地佔有支配國家的土地、資源和人民的勞動與財富。他們可以擁有酒池肉林，三宮六院，

成群的妻妾，以及金貴的宮殿，甚至墳墓靈堂。不僅如此，他們還要強調血統，讓他們的子孫世世代代繼承大業，永享榮華。如果說工農兵學愛惜生命只是圖個溫飽，那麼達官顯貴們愛惜生命圖的是驕奢淫逸，天上人間。因此，他們對權力的推崇有甚於工人的機器和農民的土地。因此，他們需要軍隊、警察來保衛他們的權力。他們需要報紙、廣播來粉飾他們的權力。如果有人跳出來挑戰他們的權力，他們會毫不遲疑，把這個人關進監獄或者押赴刑場。

歷史的經驗告訴了統治者們，有了權力，就有了一切。失去權力，就是死亡。試看那些末代皇帝，有的被殺，有的被押，有的懸樑自盡。因此，對他們來說，權力就是天堂，失去權力，就是地獄。如今，政府高官的子孫們大多到了西方的高等學府去讀書。很難相信，這些子孫個個資質聰敏，才華過人。帝王將相寧有種乎？如果沒有手中的權力，這些紈絝子弟大概連國內的二流大學也進不去。如今，紅二代、紅三代們在官場、商界飛揚跋扈，名利雙收，靠的就是手中的權力。

毋庸置疑，打江山坐江山是封建制度的延續，這個制度帶來的是不公平和不正義。在閉關鎖國的時候，我們可以像北朝鮮那樣歌頌領袖，夜郎自大，服服帖帖。但是在改革開放后，我們闊大了眼界，知道了天外有天，知道了先進與落後，如果再因循守舊，抱守殘缺，就會在世界民族之林矮化。

迄今，幾千年來，中國的社會變革都還停留在改朝換代的水平。每次變動，都要流血，讓百姓塗炭，民不聊生。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給國家造成創傷，給人民帶來災難。到了21世紀，中國面臨的不再是改朝換代，而是改制。改制給社會會帶來比換代更為深遠的變化，面臨的困難自然也會大於朝代的更替。而且，需要前所未有的睿智和策略，告別革命就是暴動的野蠻的傳統。

從數學的角度，事物的發展變化可分三種情況。第一種呈水平函數 constant，變化的速度是０，比如中國的制度，總體上沒多大改變。第二種是階越函數，向樓梯的台階一樣，變化的速度是無窮大，比如中國50年代后的方針政策。第三種是緩變函數，代表性的有指數函數。一個國家的變動牽涉到數億人民的參與和利益，應當採取第三種的指數規律。

眾所周知，放射性原子核的衰變遵從的就是指數規律，N=N0 exp( -λt) 。N0是衰變前的母核數，N是衰變后在時間t的母核數，λ是衰變常數，exp表指數。到了一個半衰期T時，N=N0/2; 到了兩個半衰期T時，N=N0/４; 到了五個半衰期T時，N=N0/32。一般來說，到了五個半衰期，基本上差不多都衰變沒了。對自然界的放射性核素來說，半衰期可以短到幾個微妙，也可以長到一億年。對社會的變遷來說，半衰期最好能與人的壽命匹配，可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

毛澤東過於相信自己，而不大相信科學。因此，他提出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他在一夜之間斗到了地主，他在一夜之間滅掉了資本家，他在一夜之間辦起了人民公社，他在一夜之間發動了文化革命。他的繼承人又在一夜之間改革開放，在一夜之間變賣工廠，在一夜之間讓工人下崗，在一夜之間讓子孫們先富。這樣的突髮式的方針政策的優點是見效快，缺點是給社會造成動蕩與不安。中國是個大國，治大國如烹小鮮，來不得急躁。

在改變制度的過程中，損失最大的是當權者。首先，他們擔心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會不會像齊奧塞斯庫同志那樣死於非命。其次，他們擔心自己和家人的財產利益。為此，他們會以死相拼，毫不退讓。因為他們的身後是萬丈的懸崖。從人性的角度來說，這是正常的反應。如果讓我們設身處地去做抉擇，大概也不會輕易地說：「Ok, I give up 。」

要想平穩和諧地改變制度，必須先得解除當局者的憂慮。第一，制定法律，在制度過渡的過程中維護當權者和當權者家人的生命安全；第二，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同樣受國家保護。第三，願意效命於國家的可以繼續在政府中任職，但取消特權。

制度的改變逐步從消弱黨的領導開始，從基層到高層，一步一步取消黨的領導機構。一年內取消村黨支部，兩年內取消鄉黨委，五年內取消縣委，10年內取消地委，15年取消省委，20年解散黨中央。在此過程中行政機構保留，並在適當的時候完成對各級行政人員的選舉。其間，可以成立新的政黨，也可以在沒有黨派的情況下，地方各界通過代表大會推舉侯選人。

為了解決退職后黨務幹部的出路，制定公侯伯子男五級爵位，現任常委一級的領導享受公爵待遇，政治局享受侯爵，省部伯爵，地、市子爵，司局男爵。政府為這些爵士們按級別提供俸祿，按照50年不變的原則，俸祿沿襲三代。已退休的官員的爵位比在職的壓低一等。已死亡的官員的兒子的爵位比在職的壓低兩等。已過世的官員的孫子的爵位比在職的壓低三等。

不給出路的政策不是無產階級的政策。級別低沒有爵位的幹部可以安排工作，自食其力；也可以依靠積蓄，作合法公民；無力自給的幹部可以申請困難補貼。願意到國外定居的爵士家族，政府可以一次性發放10年俸祿。

這樣的改革基本上符合指數衰減規律，在20到30年裡，和平地完成從專治到民主的過渡。基本思路是退回到戊戌變法的起跑線上。當時的目標是君主立憲，現在皇帝沒了，但是黨的作用等同於皇帝，皇帝從一姓和單數發展到多姓和複數。可以把原來的君主立憲推廣為黨主立憲。三代以後，從黨主立憲過渡到一個完全的健康的民主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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