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禍比天災更可怕

日本地震和海嘯已經有一周了. 政府還在手忙腳亂的試圖把福島核電廠的燃料過熱的問題控制住. 到現在為止不僅沒有看到決定性的轉機,反而造成日本乃至全球性的恐慌. 如果沒有核電廠危機,政府的精力完全用在救災和恢復生產上,這次天災的嚴重程度要比現在低的多. 真可謂人禍比天災更可怕.

福島核電廠建在海邊上,基本上和海平面齊平. 選擇這樣的地方做廠址現在看來就是一大失誤. 海嘯最高也就上十米,選一個海拔10米以上的地方一點也不難. 即使是先天不足,後天也還有很多補救的方法. 比方說,備用柴油發電機應該設置在廠房的中上層,保證不被海嘯沖走. 911事件后北美的核電廠都經過了更嚴格的安全審查,採取了一些額外措施. 比方說不用專用柴油機,而用普通柴油發電機帶動水泵. 也有的在冷卻系統中加入人工泵送閥門,緊急時刻可以用柴油泵直接送水,或直接由高水箱迴流循環,像抽水馬桶一樣,只要水箱有水,冷卻就不是問題. 日本核電站多了,安全上有點虱子多了不癢的樣子,以至於日本本國人士也多有危詞.

這次地震發生后,核電廠立即關閉了三台運行機組(另外三台沒有開機). 一個小時后,海嘯來臨,沖跨了外接電源(電廠除自供電外還有外接電源),也沖走了所有備用柴油發電機. 這時電廠僅靠電池維持水泵運行. 7-8小時后電池耗盡,從外地調來的柴油發電機不匹配. 由於冷卻循環系統是封閉的,在沒有電的情況下機組原裝水泵不能運行,廠里的工作人員只有乾瞪眼,看著核燃料塔內溫度上升. 最後在毫無其他辦法的時候只好打開閥門降壓.這時候已經無法控制了. 所以幾台機組都發生了爆炸,釋放核物質到空氣里. 在以後的幾天里,水只能從上往下灌,對燃料罐核心的熱量不能有效帶出. 內部的溫度越來越高,最後造成部分燃料棒熔毀.

在最初的幾個小時里,電廠的股東,東京電力公司的管理人員基本上是欺上瞞下,沒有給政府充分的信息. 這種做法可以說是所有歷史上肇事企業的慣用伎倆. 以至政府沒有向國際社會及時報告問題的嚴重性. 好像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的樣子. 等到事情捂不住了,才開始疏散居民. 最後竟然幾次放棄努力,聽之任之. 這裡需要提到的是在場工作人員的忘我精神. 當頭頭腦腦的創下大禍時,這些平時微不足道的小民們敢於站出來用自己的生命控制核擴散. 應該記住這些人的名字,將來有一天公司或政府虧待他們的話,全日本和全世界的人民都不會答應.

東電在處理此次核事故的方式令人想到了去年英石油公司在新墨西哥彎闖下的大禍. 本來按常規施工是不會出事的. 可項目經理在上峰的壓力下拚命趕進度. 在封堵廢棄井口時偷工減料. 最後導致井噴和爆炸起火,雖然人命損失不大,卻給自然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災難. 在試圖封堵的幾個月中,英石油一直誤導大眾,可又一再封堵失敗. 再往前追溯,2008年的金融危機,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2001的911事件. 一總算下來,僅新世紀以來人為災難已經讓世界人民消耗了多少萬億美元的財產了. 不僅如此,人為災難還給人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創傷. 相比之下,所有自然災害都顯得黯然失色了.

本世紀的人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先始於一小撮人的密謀或失誤,等事鬧大了誰也控制不住了. 最後都是普通老百姓承擔後果. 想想伊拉克戰爭解決了什麼問題? 3萬億美元,4千美國人的生命都打水漂了,還不算伊拉克民眾所承受的苦難. 天災難防,人禍可止. 人類必須建立一個統一的危機預警系統來協調防範. 各國都必須增加災害報告的透明度,不能半遮半掩的. 不能拿所謂國家機密來掩飾那些對人類有嚴重危害的計劃(以戰爭為例). 這一點連美國也做不到. 2009年,陸軍軍士長曼寧因不滿美軍虐囚,公布了一些毫無軍事價值的三流外交電子郵件給維基解密,現在美國已經以數十項罪名起訴,最高可判死刑. 而幾年前,布希時代的白宮官員們把中央情報局的情報人員(外交官威爾遜的妻子普羅密)出賣了,到現在連個誰出賣的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你反戰泄密就該死,你反戰被泄密你活該. 連自我標榜法律最公正的美國尚且如此,別的國家就不用談了.

這次日本的教訓也是全世界的教訓. 今後的能源在很長一段時間還是要以核電為主,沒有別的選擇. 風電斷斷續續的,只能是電網的很小一部分,太陽能白天還要取決於天氣,晚上就沒戲了. 水電要有自然環境,還經常與生態和旅遊有衝突. 化石燃料就更不用說了. 人類要想保持舒適的生活方式,就必須與風險共存. 而減小風險的主要途徑是使人民有知情權,不是只讓少數政府精英或大公司的上層來決定人民的命運. 做不到這一點,以後的人禍會越來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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