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狼牙：晉察冀一分區的那些事（一一三）ZT

幾年後，這次暴民土改被平反，受害者紛紛控訴，甚至有斷掉了一條腿的農民悲憤不已，在牆上寫下「比法西斯還殘忍的三十六種刑法」字樣；而對成為殘疾的那些人來說，能否活過十七年後的文革，還是更嚴酷的考驗。直到土改運動六十多年後的今天，總算能講一些大實話了，可以清楚看到當年土改愚昧、殘忍的一面，以及所謂貧農團的貪婪本質。 ***.com

但是，這一切對劉少奇和他的副手彭真，沒有觸動。 ***.com

遙想當年，劉少奇和彭真在延安搞的冤案，可以說是堆積如山，都沒追究什麼責任。如今在晉察冀小地方指導工作，別說反了一個陳團長，就是反了師長司令，也不過是革命道路上的正常曲折罷了。事實上，在工委的領導下，解放區的土改越辦越邪，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基層政權的穩固性。 ***.com

不管是八路軍，還是後來的解放軍，基層政權都是命根子，如果不及時糾正，將面臨滅頂之災。問題是，劉少奇打著「依靠群眾」「相信民主」之類口號，推行極端恐怖的愚昧政策，已經把小農思維的狹隘發揮到了極致，誰給土改提意見，隨時可能被扣上「跟群眾作對」之類罪名，連性命都不保。大夥要麼憤而反水，要麼噤若寒蟬，聽憑大船向礁石駛去，沒有人敢多說一聲。 ***.com

如果任由這種事情發展下去，情況將變得相當不妙。好在這個世界上，明白人還是有的，毛澤東就是其中一個。 ***.com

胡宗南進兵延安后，中共中央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的前委，留在陝北兜圈子；一部分是劉少奇和朱德的工委，如果毛澤東等人出了意外，他們將接管領導工作，保證全黨不致於群龍無首；第三部分則是葉劍英、楊尚昆等人組成的中央後方委員會，他們撤到山西臨縣地區，負責匯總敵我動向，綜合情報後上報軍委，起到參謀總部的作用。 ***.com

后委所在的地區，同中央土改團只有三十公里。 ***.com

中央土改團，是由康生、陳伯達領導的工作隊。 ***.com

康生的人品，基本上不用多介紹了，這頭人渣在整風運動中積極配合劉少奇，以製造冤案為樂，算得上東廠首席大太監。而陳伯達作為毛澤東的政治秘書，雖然此時還沒有展露鋒芒，可後來的事情證明，這也是一個喜歡靠誣陷、害人上位的東西。 ***.com

這兩個人跑來指導土改，自然是腥風血雨一片，分田分地也就罷了，連舊墳都要挖一遍找財寶，隨意打死人更不在話下，同劉少奇可以說是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工作隊裡面，還有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叫毛岸英。 ***.com

毛岸英同康生的私人關係，應該是相當好的，因為在莫斯科的時候，康叔叔經常關照他。但這位康叔叔顯然不大地道，亂打亂殺亂挖財，不光搞亂了解放區，還會帶壞年輕人。奇怪的是，康生在那裡胡作非為，中央后委就在旁邊，竟然葉劍英、楊尚昆都不出一聲，任憑他們把根據地攪得亂七八糟，大肆破壞社會生產和秩序。 ***.com

對葉劍英和楊尚昆的沉默，很多人都覺得難以理解，畢竟這兩位頭銜里也有中央，為什麼任憑康生亂來，一句話都不說？ ***.com

這個問題，我也不大明白。事實上，毛澤東都不明白原因，以至於一年後他來山西時，十分惱火地質問楊尚昆：你們后委就駐在這裡，這些事情都知道，可是你們根本不反映，你們讀的馬列主義到哪裡去了？！ ***.com

中央后委都保持沉默，其他人就不用說了，因為上級黨組織的態度已經擺在那裡。於是，康生在晉綏、劉少奇在晉察冀，各自橫行了半年多，無人敢管。 ***.com

半年多后，有人管了，因為毛澤東終於有空了。 ***.com

在彭德懷的出色指揮下，西北野戰軍連戰連捷，胡宗南則是顧此失彼，毛澤東的中央縱隊壓力大為減弱，開始有精力顧及其他事情了。四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中央給各中央局和分局發出指示：要防止和糾正過「左」行動，以利團結雇、貧農，堅決保護中農，正確執行土地法大綱，消滅封建半封建剝削制度。 ***.com

單就字面而言，這個指示有些不痛不癢，因為講的都是些廢話，沒有具體的行動指示。這倒不是因為毛澤東打官腔，而是他還在陝北的山溝里，大部分情況都要靠葉劍英的后委總結上報；可后委對土改問題卻採取迴避態度，甚至康生的案例就在身邊，也不敢多說一句。 ***.com

主要渠道比較閉塞，其他方面反映的消息也不夠全面，毛澤東非常需要確切的訊息。俗話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毛澤東不可能放下工作去農村裡一一調查，所以，他非常需要有人幫忙，把農村的真實情況匯總上來，好做出更加深入的判斷。 ***.com

調查土改，是個高風險的工作，不僅冒著得罪劉少奇、康生、彭真等人的危險，還可能被流氓成堆的所謂貧農團公報私仇。高層肆意胡作非為，一般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但還是有人不信邪的，正是在他的大力推動下，毛澤東終於發現前段時間自己鑽山溝時，各大解放區出了多大的亂子。 ***.com

大膽直言的那個人，是西北局書記，習仲勛。 ***.com

從工作許可權上講，西北地方的土改，都該在西北局領導下進行。但是規定和現實往往是兩碼事，陝甘寧邊區有胡宗南的大軍進犯，主要工作都是打仗；過了黃河就是康生的中央土改團，他的任務只是協助幫忙，沒有領頭的資格。 ***.com

但是習仲勛還是有責任心的。保持沉默的同時，他放下架子，走到農村鄉下去仔細調查，儘力保護一些受迫害和掠奪的人。這種默不作聲辦實事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四七年十二月底，他參加了米脂縣楊家溝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並詳細彙報了晉綏根據地的實際情況。 ***.com

很明顯，習仲勛的報告同土改形勢一片大好之間，有著相當的差距。毛澤東詳細聽過他的彙報，最後提出了糾正偏向的要求。十二月三十一日，遠在西柏坡的中央工委也發出指示，要求各地立刻檢查工作，預防出現偏差，並且要糾正、補救已經發生的錯誤。 ***.com

年末最後一天，工委發這樣一個檢討性文件，沒有中央施加壓力，那是不可能的。 ***.com

開完擴大會後，習仲勛沒有閑著，他忙著做一件毛澤東沒有時間做的事：農村調查。 ***.com

一九四八年一月四日，習仲勛向西北局做出報告，彙報綏德土改的問題，並提出自己的看法，報告同時轉呈給毛澤東。此後他前往子洲縣調查土改工作，揭開了所謂「群眾路線」的幌子下，各種觸目驚心的事實，再次給中央發電報，一氣列出九個問題，明確指出相差後果極為嚴重，一個地方只要「一有左的傾向，不到半個月，就可以把一切破壞得精光」。 ***.com

二月份，習仲勛發來了第三個調查報告，詳細介紹了土改運動的問題所在，並附上各種數據及解決辦法。 ***.com

以上三份電報，毛澤東全部校訂后，轉發各解放區，大家學習推廣。 ***.com

晉察冀的劉少奇終於開始所謂「糾偏」了。按照官方說法，土改運動是無比正義的，出問題也不過是萬丈光芒下的一點小陰影，既然中央有了文件，有關部門自然會及時展開學習，修正偏差的三觀，重新回到無比正確的革命道路。 ***.com

一派胡言。 ***.com

劉少奇之所以能搞起暴民政治，讓一幫流氓掌握大權、脅迫全村人又搶又殺，絕不是因為他馬列主義講得好，而是他用額外利益吸引農民，給他們各種生殺予奪的權力，換取他們的合作。中央發出指令「糾左」是一回事，下面具體落實的時候，第一時間要考慮的，不是怎樣吐出先前弄來的權力，而是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掩蓋事實、保障既得利益。 ***.com

一切都是明顯的。幹壞事的還是那批人，指望他們讀完一份文件就變好，那是騙鬼的神話。經過大半年的瘋狂掠奪，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利益階層，他們或許會在規定面前妥協，卻絕不會承認自己的自私和錯誤。 ***.com

很快，暴動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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