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十點半接到母親從上海打來的電話,父親因出血不止於昨晚突然去世。
初嘗喪親之痛的我,剎那間淚眼婆娑像個失戀的女孩。五月的紐約艷陽高照,夏天來早了。父親走早了。何必匆匆,我的父親。
79年前日軍轟炸上海,祖母和當時才十歲的大伯倒在血泊中。祖母懷抱之中嗷嗷啼哭的嬰孩剛滿一周歲。 那個才一歲就沒了親娘的孩子,是我的父親。 1967年文革肆虐致祖父受難。31歲的他又失去了父親。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童年放牛少年學徒,成年後進夜大讀書的父親,相中了隔壁鐵皮匠的女兒。1962年他們的兒子來到這個怎麼說好呢的世界。1970年原本一個就夠了的父母喜迎女兒的加入,四口之家兒女雙全。上海灘的萬家燈火中有我們家的一盞燈。
畫面一幅幅掠過,有你有我,我慢慢長大你慢慢變老。一張張老照片,一滴滴親情淚,喪親之痛痛徹心肺。唯一一絲安慰是去年秋天你與母親來訪,在紐約一起共度了一段美好時光。三個月的點點滴滴記憶猶新在兒的心頭。
爸爸,以後想你的時候,我會去吃你愛吃的美食。緬街上的芝麻球、聯合大街上的苔條黃魚,還有張家的兩面黃李家的椒鹽排骨。爸爸,以後想你的時候,我會去長島公園那張你曾經坐過的椅子上發獃,回憶啊思念啊流淚啊!我不知道會不會從今往後,笑中也帶著淚。我不知道從今往後會不會,看彩虹會看哭。
爸爸呀,你在天國,好好過,等著我,等著我們,等著一家團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