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閨蜜的作品)《醉卧桃花庵》(九)

作者:雲間鶴  於 2010-12-15 18:1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借花獻佛|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2評論

我愛上了酒。濃烈的,溫和的,芳香的,辛辣的。隨便哪種風味。自從金蟬走後,我無日不醉。有了酒,對世人的白眼和嘲笑,我都可以超然了。種種的憂悶和痛苦,也可以借著酒力發散。有了酒,惡夢變成了昏睡,傷心變成了放縱。白天,我在吳趨里閉門醉卧,而夜晚,我提著酒壺,在曖昧的街區遊盪。有了酒,凡事都變得像兒戲般可笑了,尊嚴和驕傲也可以暫且擱置。

「唐解元,」在煙花場,有人不懷好意地叫我,「斯文人怎麼淪落到這裡來了?」

「怎麼叫淪落?」我醉眼迷離,「這裡就是天堂。」

「嘖嘖嘖。原本是狀元郎的命喲。撞了什麼鬼搞成這樣?」半嘲笑半揶揄的口氣。

「花街狀元。」我大笑著。

我隨意找風塵女子過夜。不問美醜,也不問姓名。這些女子性情各異,有的嫵媚明艷,讓我想起金蟬,心中升起柔情與酸楚,忍不住為她在扇上寫下「雨打梨花深閉門,辜負青春,虛負青春」的傷感詞句;而有的潑辣勢利,彷彿嬌紅,因為我銀錢不夠,馬上改變數秒前的殷勤火熱,不留情面地叫人把我踢出門外――再好的戲子,哪怕蘭官兒,也演不出這麼生動的世態炎涼――我也不以為意,拍拍身上的灰塵,踉蹌著笑著離去。

有一天,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把我轟到了深夜的街巷中。她罵罵咧咧,同院中的女孩們則笑嘻嘻逗弄她:「這是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唐伯虎!你和他相交,沒準他給你寫個詞呀曲呀,叫你揚名天下呢。」

「呸!我管他第一第二。在我眼裡,銀子永遠第一。」

我跌坐在地上,笑得喘不過氣來:「好呀好呀。實在的姑娘!雖然直白,可都是實話,真對我脾氣!我但願你這位姑娘有好運,日後嫁人生產,直接就生出銀子來――哈哈――」

也許就是那天吧。那段日子,晨昏倒錯,很多事情都不記得,或是記混淆。反正是文徵明和祝允明兩人在黑暗中架著我,高一腳低一腳向吳趨里走。印象里冷得厲害,人好像丟在冰水裡一樣。文徵明邊走邊氣喘吁吁地講道理,我則瘋傻著說著「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醉話。後來,文徵明生了氣,一把將我推到了牆上。他的臉飄過來飄過去的。我記得他說,我不該這麼自暴自棄的。即便是好朋友都穆陷害我,新婚妻子金蟬拋棄我,我也不該這麼自暴自棄。他說「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些話絕不單是書里講講。他知道,在京城牢獄里我受了不少苦,原本的人生計劃也被宦海風波吞噬,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應該記得給他信里寫的那些感人的、足以流傳後世的話――若不託筆札以自見,將何成哉――使後世知有唐生――

「醉里豪言壯語你也信?」我笑嘻嘻的,「我還說我是謫仙呢。」

文徵明緊皺著眉,苦口婆心:「大丈夫不成功便成名,你難道真要辜負自己的才華,做個人們口中輕薄議論的風流才子?要是這樣,我真錯把你當朋友了!」

「難道你把我當朋友還有什麼功利想法?」我斜眼看著文徵明。

「你――」看得出文徵明在極力忍耐,「不要因為一個都穆,你就把所有人都看成黑的了――」

他一提都穆,好像一把刀直插我心上,我噝噝地抽了口氣,酒醒了一半,直直瞪著文徵明:「你覺得還可以理解他是么?」

「唐寅!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樣。都穆不對,但你今天這樣,也不能全部怪他――」

我打斷他:「你意思是怪我自己輕狂?」

「好吧,唐寅,你要這麼說,那我也說實話,」文徵明面對著東倒西歪勉強靠牆站著的我,有點居高臨下、正義凜然的意味,「在南京我就勸你謹慎些,如果你聽得進去,根本也不會結識徐經那種人,到了天子腳下也不會因張狂而招妒――」

「招妒?你不會也妒忌我吧?我們三人在一起時,你和都穆都妒忌我對么?從南京我中解元你落榜起,你就開始妒忌我么?都穆所作的一切是不是也讓你快意?我現在這樣子你覺得解恨了吧――」

「你!」文徵明衝上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祝允明忙搶上來分開我們倆,轉頭對文徵明說:「他醉成這樣,你跟他較什麼真?」

文徵明一鬆手,我軟軟又沿著牆滑坐到地上。

「說這樣話!虧得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文徵明鐵青著臉,指著我的手抖著。

看到他總是穩重端嚴的儀態走了樣,我覺得十分解氣,大笑著沖著他的背影說:「好熟悉的說辭!什麼最好的朋友――聽著都想吐!」

當家家戶戶都準備過年的時候,蘇州又下雪了。雪花輕飄飄的,好像柳絮因風而起。在孤單和寒冷中,我心中動念,背起一壺酒,門也沒有關,就向郊外走去。那年我和張靈祝允明一起喝酒的野廟,不知何時已經坍塌了,成了一片廢墟。我站在廢墟前面,異常感觸。

也許,那年我該應張靈之邀,和他一起浪跡天涯去。

現在走,也為時不晚。

難道,在紅塵里多流連的這兩年,就是教我看破這一切?

天地茫茫,我還找得到張靈么。

「你真要走我也不攔你。當祝允明追到野廟廢墟前、知道我想走後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

說著,他翻遍所有口袋,把身上帶著的錢都拿給我,又解下了風雪斗篷的帶子。我則推開他:「毛茸茸沉甸甸的,誰要帶著這個趕路。」

「那隨你。」祝允明改不了愛開玩笑的脾氣,拍了我一下,「反正你是風流才子,路上總有女人替你暖身。」

風一陣陣的,颳得頗緊。我回想著當年張靈背著褡褳而去的畫面――

「唐寅,其實我來找你,是替文徵明請你到他家過年去的――」一向快人快語的祝允明忽然不那麼爽快了,說話疙里疙瘩。

「你回去吧。」我說。

「唐寅,你別那麼固執嘛。」祝允明拍著我的背。

「你也來教訓我么。」我抖掉他的手,拔步快行。

「唐寅!」祝允明在我身邊趕著,口裡哈出一陣陣的白氣:「你錯怪文徵明了。好多事你不知道――文徵明父子都很關心你的,在北京,從鎮撫司出來,是世伯文林托京中的朋友替你付的罰款。結案前原來是判你到偏遠地方做雜吏的,又是世伯替你疏通打點才解除――他們兩父子是真君子,替你做了很多事都是默默的――」

我停下腳步,疑問地瞪著祝允明――我從北京回到蘇州后,蘇州知府曹鳳、世伯文林、還有府學的那些老師們,都對我疏遠了。每逢醉酒時,我覺得對於世態炎涼,似乎都已經理解、都已經看透――誰願意與一個已經被皇帝定義為舞弊者的草蟻小民來往呢?即便心中沒有輕視我,為避嫌疑和災禍,也是要遠著我的――但是,在清醒時,想到世情的殘酷,我還是會感到疼痛,感到寒冷。

「世伯替我繳罰款疏通的?」我輕輕問。一直,我以為這都是徐經的錢在起作用。

「因為你驕傲,所以文徵明才再三交代我別告訴你。」祝允明說。

因為我驕傲而不勸慰我。就像從南京回蘇州時,我因為文徵明的驕傲而不去安慰他的落榜一樣。

「他那天替都穆說了兩句話,也不是替都穆開解,」祝允明嘆了口氣,「這些話也是世伯文林後來聽官場上的一些朋友議論才知道的――傅瀚――就是後來頂了程敏政詹事一職的那位重臣,和程敏政是官場宿敵,他們各有朋黨,爭鬥激烈。給事中尚大人就是傅瀚一邊的。都穆一句怨恨妒忌的話,給他們預謀已久的倒程計劃提供了絕好的機會。於是安排尚大人的手下華昶啟奏彈劾――會審官員從各機構抽調,貌似公正,其實別有玄機――監察御史方誌雖然不是傅瀚一黨,但他對你有成見,而左都御史閔大人勢單力孤,自然也無法左右局勢。事後,傅瀚繼任內閣詹事,這其中的關竅,旁觀者也就很清楚了。給事華昶貶出京城也是掩人耳目的虛招,據說最近已經回京升遷。」

我獃獃聽著,無法反應。

祝允明拍拍我的肩:「唐寅,你別太介懷。官場就是這麼黑暗。像我們這種直來直去、一望見底的脾氣,還是別去趟那個渾水的好。你是江南才子沒錯,可做官需要的不是才華,而是權謀手段――」

風雪一陣陣更緊起來。我甩甩頭,揮揮手,向祝允明告別。

天地無邊,我應該去哪裡?

張靈,張靈。昏昏沉沉中,我想著這兩個字,想著這兩個字所代表的純凈友情和自由精神。

他在哪裡?

他快樂么?

他是否找到了人生的真義?

在鎮江焦山上,遠遠的,我看到雲霧裡的紫金山。那景色真美呵。影影綽綽,隱隱約約。南京就在那雲霧後面。一年前在南京的歡樂,也都飄散在這煙雲之中了。而在廬山,登上最高處的香爐峰,雨霧之間,我看到長江上,小船飄搖,船中人小小的烏帽若隱若現。半山腰的松石間,透過雲層,彷彿有白衣人,飄飄洒洒,游弋其間。 

就這樣走呵走呵。

漫無目的,隱姓埋名。

風餐露宿。時飽時飢。

我看著瑰麗而變幻的自然景緻。

我思索三十年莫測而起伏的人生。

我想尋找答案。

我想尋找真正的自己。

最後我來到福建仙游。在這裡,水量豐沛的河流忽然從高處墜落,發出猶如千軍萬馬般的轟鳴,沖入一片寬廣的湖泊中――九鯉湖。當我拄著竹杖爬到山頂、俯視下面蒼翠綠壁圍繞著的湖泊時,山谷中傳來了粗獷而帶有迴響的歌聲:少年易老光陰急,贈墨一擔九鯉仙――

看來,張靈只能是作為記憶中美好的部分而存在了。人生畢竟是各有方向。也許是這樣的想法讓我心靜,也許是長途的跋涉令我疲憊,總之這晚,在湖邊的九鯉祠中,雖然是蜷縮著卧於一堆乾草之上,我卻睡得格外香甜。一年來困擾我的失眠和頭疼暫時消失了,我還做了一個夢。夢裡沒有令我窒息的黑暗牢獄,而是出現了蒼翠迷人的山谷和寧靜深邃的湖泊。我在湖邊的草叢上坐著,看著一位衣袂飄飄的美麗女子,踏著凌波微笑而來。白天聽到的歌聲沉入了我的腦中――在夢裡,不需任何言語提醒,我就已經知道這位女子是九鯉仙,而且知道她要送給我的是什麼。果然,她向掌上吹了口氣,一個小小的黑點朝我飛過來,越來越大,落在我腳邊,已經成了一擔墨。

一陣風吹來,九鯉仙身形飄飄,即將消散,隨之而來的是她的聲音,前半句輕柔,後半句又似乎剛硬,彷彿成了我自己的聲音:

――人生短促,當盡其才。

重回蘇州吳趨里,唐宅冷清寂寞,更破敗了。不久祝允明受命為官,到偏遠的南方上任。失去了這個朋友,我更覺孤單。家徒四壁,我不得不為生計謀划。那時候,蘇州文士彙集,書畫繁榮,有不少外鄉人專門到蘇州來求畫,於是我也開始嘗試賣畫為生,並把畫作放在一家沈記畫鋪里寄售。

那天黑雲低垂,趕到畫鋪時,雨線鞭子般,已經直打到人身上。畫鋪老闆是個女子,名叫沈九娘,此時正在收鋪子,見了我,淡淡道:「你來了?你的畫還沒賣出去呢。」

我勉強一笑。

沈九娘能幹穩重,年紀不大,鋪子里的生意,卻做得頗為像樣。

「風又不朝你的門面吹,又幹嘛收鋪子呢?」我沒話找話地說道。

「濕氣重,鋪子的書畫也容易受潮。再說,誰會冒雨買書畫?不如關了。」她聲調平平的,手裡的速度並不放慢。

這時候,我一眼瞥見自己的《秋風紈扇圖》,側身於那些濃艷的工筆仕女圖中間,凄涼,瑟縮,彷彿畫中意境的延伸。空曠的庭院,疏落的細竹,愁容滿面的女子,還有那左上角的題詩――水墨描就的畫中人,不就是我自己的寫照么。

「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

心裡默念著,我坐在畫鋪的台階上,應著如注的大雨,無法控制內心的凄涼感,放聲痛哭起來。

小夥計們探頭探腦在鋪子里議論著:「唐寅呀?畫賣不出去就哭么――」

沈九娘走到我背後,輕輕道:「雨大了,坐進來些吧。」

天空似乎也在為我痛哭,我難以自抑,深深沉浸在悲傷中。

一把油傘遮在了我的頭上,沈九娘的手按住我肩頭,暖暖的:「畫賣不出去是暫時的。你中過解元,富有才名,如果能和現時好賣的那些畫家互相題句,再改畫些牡丹桂花點綴的工筆仕女,你的畫該是好賣的,就別擔憂了。」

雖然是好意,可沈九娘的話好像葯敷錯了地方,讓我更難受了。

「好了好了,」她又拍拍我,「坐在台階上這麼哭天抹淚,還像個大男人么。」

「你――懂什麼!」我止住哽咽,勉強說道,「斷腸原不為佳人――」

「佳人不佳人的我不懂,」沈九娘說,「我只知道買畫的想要什麼,畫鋪里又是什麼畫好賣。要說人物畫,就得喜慶富貴,而山水畫,則要畫功好,畫面看著祥和。你想買畫裝點廳堂的,誰不圖個吉利?就是宋元古畫,即便都是名人畫的,也是那些本身做了官、富貴平順的名人,畫的畫更受歡迎些。再說竅門:你賣畫過日子,功夫要好,但也要點巧勁兒。一兩個月才一幅,又賣不出去,那你可不得坐路邊哭去。像現在咱們蘇州畫價最高的沈周老,都粗筆快線的了。」

雨依然不停,我也坐著不動,收了淚,默默聽著。

「一幅水墨,畫著秋風見棄的佳人,這麼不吉利的意思,自然難賣,」沈九娘冷冷靜靜地說了這番話后,收了傘,「要是手頭緊,先拿點銀子去解急,說不定哪天碰著外鄉客,慕你的名就買了去了。」

我接過那銀子――饑寒交迫,窘困是實實在在的。

過了些日子,沈九娘來到吳趨里唐宅,問我又有什麼新作。我說沒什麼新的,舊的不是還沒賣出去么――不過隨手練練字。

「哦,好像不缺錢用的樣子。」她在房前房後轉了幾圈。

我不說話。靠著前廳的門,瞧她四處打量。

「生財的辦法其實不少,」最後,沈九娘走到了我的面前,還是挺平靜地看著我。

「你說。」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唐宅也浪費。」她說。

我吃驚地挑挑眉,衝口而出:「難道你想搬來?」說完又覺得這種唐突話不該跟她這樣的女子說。奇怪的是沈九娘不以為意,還點點頭,「你沒發現?現在吳趨里越來越熱鬧了,好多宅子都破牆開店,前店后屋。你自己又不用,不如租給我。我那邊店面太小,一直在合計著換個更寬敞的地方。如果你答應,收了租金,你手頭也不至於太緊。再說,外鄉客有時還訂貨呢,你在店後面住著,有生意你就畫,咱們都方便。」

我說不出話。

臨走她還回頭:「對了,到時候我想店名改叫解元畫鋪――借借你的名。而且也是用你們家宅子么。也不是白借,我心裡有數。」

對我這麼個生活和生意的白痴來說,沈九娘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一個能人。她那冷靜實際的脾氣補充了我,唐宅漸漸有了生氣。如果不是有些怕她的話,可能我會跟她開開玩笑――是店開過來日久生情呢,還是一早就有所打算呢。

有人議論我和沈九娘的八卦。她泰然處之。借著這些議論,我畫的工筆仕女一下子火爆起來。緋聞纏身的風流才子畫美艷仕女,這正符合一般人的心理期望,也點綴了平淡無光的生活。而生計的難題解決后,我的心情也從痛苦頹喪中緩解,甚至還專門刻了一方「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印,欽在這些仕女圖上。在這些畫里,最有名的就是我的《王蜀宮妓圖》,幾經流轉,價格已經位列這一類型的之最。

在每日忙於作畫的生涯里,我有時充實,有時空虛。正像沈九娘說的,由於某種我永遠也弄不明白的生意上的風水,吳趨里越來越熱鬧了。人聲,叫賣聲,談話說笑聲。吵吵嚷嚷。某天,我一個人去郊外閑逛歸來的時候,沈九娘扔下前面畫鋪的一攤子事,走到我書房裡,說有事商量。

「你就說吧。九娘。」事務性的事情,我都聽從她。

「地價在漲,我想把整個唐宅前後打通了,一半做解元畫鋪,另外一半作為店面房租給別人――」

我等她說完。

「我知道你嫌畫鋪吵,也知道你喜歡北郊桃花塢那一帶。把這兩年賺的錢和房租湊起來,差不多也可以在桃花塢買地造屋了。這樣,你就在那邊畫畫,我白天過這邊管店。」

「哦。」

就這樣按照九娘的安排,我們在桃花塢買了一塊地,然後建起桃花庵。遍植花木,粉刷裝修。都弄好,就雙雙搬了進去,成為一個新的家庭。

一切那麼自然,又那麼理智保守。

九娘,一個能幹而穩重的女人。了解我的一切弱點,同時也給我空間。她聽由我給桃花庵里各處命名――學圃堂、蛺蝶齋、夢墨亭,又挑個吉日,請熟人和鄉鄰們在桃花庵吃了一頓飯。晚上,成為夫婦的我倆平靜地說了聲「睡吧」,然後平靜入睡――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情慾燃燒,似乎我倆早就已經生活在一起一樣。

甜言蜜語,還有金蟬,遠得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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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2 個評論)

回復 pengl 2010-12-17 16:36
頓悟九鯉湖,邂逅沈九娘,看來唐寅與九有緣
回復 雲間鶴 2010-12-17 19:44
pengl: 頓悟九鯉湖,邂逅沈九娘,看來唐寅與九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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