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個好東西但須與法治相伴

 民主是人類千百年來不懈追求和努力奮鬥的重要目標。在現代政治制度和社會生活中，其地位更是無可替代。因此，在關於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各種研究及相關建議中，擴大民主是必備內容。人們總是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急迫心情，對目前的民主進程倍加指責，恨不得讓中國一夜之間成為世界上最符合「民主理論標準」的國家。孰不知，拔苗助長的畸形民主不可能推進人民福祉，相反還會事與願違，引起混亂和動蕩。 

   數年前，國內著名政治學者俞可平發表一篇《民主是個好東西》的文章，引起海內外廣泛反響。在建國60周年前夕的2009年，俞可平接受媒體採訪時，針對我國60年的歷史再談「民主是個好東西」。在俞可平的論述中，首先肯定了民主的基本作用，這正是作為人類追求和奮鬥目標的原因所在。但也詳述了民主的條件，以及民主被濫用后的嚴重後果。就其結論而言，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民主是個好東西，但它必須與法治相伴，與國情相隨。 

   從我國的實踐看，建國60年來的經驗表明，民主從來都與國家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條件相適應。建國后我們既經歷過民主受到打壓的時期，也經歷過民主得以張揚的「大民主」時期，而這兩個時期由於都缺乏法治的規範和制約，所以都出現了民族的災難。10年「文革」的全面內亂，經濟損失數千億，國家現代化錯過了重大的歷史機遇，「文攻武衛」又使至少數百萬幹部群眾死於非命。還有就是1959年到1961年所謂三年「自然困難」，據最保守的一個估計，這三年期間全國至少餓死了1000萬人。再有就是1957年反右運動的「嚴重擴大化」，使55萬知識分子被打成右派分子，其中絕大多數是被「錯划的」(除了不到100人之外，其餘「右派分子」先後都被「平反)，他們被剝奪了正常的公民權利。 

   從新興的民主國家看，陳季冰先生近日的一篇文章就是談「民主是如何失敗的」。他對冷戰結束以後新出現的民主國家進行了考察后，得出結論，世界地圖上新增加的「民主國家」中，大多數都是些「失敗國家」。這些所謂的新興民主國家（地區），如吉爾吉斯斯坦、泰國等，不是出現政治上向威權體制回潮的趨勢，就是陷入可能比這更糟糕的嚴重的社會撕裂與動蕩當中。為什麼呢？根本原因在於，民主脫離了法治基礎，或者說在發展民主的同時沒有良好的法治進行約束。新興民主國家的經驗教訓啟示我們：民主，並不是推翻一個（一小撮）可惡的獨裁者，給每個人發一張選票，就會自動達成的。民主不是一件禮物，也不是一件戰利品，而是一種能力，必須在民主實踐中學習和提高。 

   其實，不僅從國家制度層面看民主需要法治來劃定界限和提供規範，即使從社會生活層面，通過一些事例也能有效地檢驗這一基本結論。近來有幾件事就迫使人們沉思：一是發生在長途客車上的「民主」事件。即兩位農民工返鄉途中患感冒，因懷疑是甲流感而傳染被全車乘客表決攆下車。二是發生在近日某中學班級內的學生集體投票將一打架女生趕出教室而致自殺的事件。從形式上看，這些做法都是「民主」的，但卻最終淪為「多數人的暴力」，不僅無情地剝奪了少數人的合法權利，而且象軟刀子一樣的殺人，置人於死地。癥結在哪兒呢？關鍵問題依然在法治意識的薄弱，是非界限的模糊。一些人在進行民主管理和行使民主權利的時候，並不知道有些領域和事項壓根就不能通過票決的方式進行取捨，甚至許多時候多數人的意見並不能否決少數人的利益。比如，你不能通過投票處置我的財產，也不能通過投票剝奪我的村民資格或公民資格。 

   事實上，如果沒有法治作為基本界限，民主也是容易被人操縱的，成為推行「多數人暴政」或實現個人野心的工具。 

   一言以蔽之，民主是必要的，是讓人民生活得更有尊嚴的必由之路。但民主也是成長型的事物，它的成長需要適合的陽光和水分，既不可能在真空中長成，也不可能脫離國家的實際而自生。完全無視中國現狀而片面追求的民主，不是渾然無知，就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