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霧茫茫(小說)

草間位於日本長野縣的中野市，是個人口稀少的地區。在鎮上有一家酒店名為「白鷺」，老闆為一位50多歲的中年男子，矮個，叫山田。 

夏天的一個晚上，7點剛剛開門，就進來了一位60多歲的男子，高個，名字為佐佐木，剛從東京的商社退休，回到家鄉來了。店裡乾淨，光線適中，放著日本的民謠，除了櫃檯那裡可以坐7-8人左右，還有塌塌米，即草席，放著兩張桌子，給佐佐木一個賓至如歸的感覺。

佐佐木放了一瓶JINRO, 一種韓國製的燒酒，價格只有3千日幣，不貴，與老闆聊也容易談的來，他做的下酒料也很可口，就是讓佐佐木比較納悶的是來的客人很少，怎麼回事啊? 

第二天晚上，過了7點，佐佐木又來到了「白鷺」，很高興有一個歇腳的地方。老闆山田今天又推出了新的料理，都是佐佐木很喜歡的，他興緻勃勃地與山田聊著，也讓他喝一杯，

不料，酒瓶已經空了，「老闆，再放一瓶新酒」，心理在納悶，「我昨天剛放的新酒，沒有喝幾口，怎麼今天就空了?莫非我喝多了，記不清了?」。 

第三天晚上，果然不出意料，新酒又一下子空了。「這酒店有問題!」，像燒酒，又不是酒精，即使把蓋子打開放一個晚上也不會蒸發的，何況是蓋好的，山田似乎注意到他的疑惑，說了幾句笑話就敷衍過去了。回去以後，他將酒瓶里還剩多少，清清楚楚記在小本子上。 

第四天晚上，唉，這家店真是沒有救了，「怪不得客人這麼少，大家都吃過這老闆的苦頭啊?」。 

佐佐木在商場工作多年，寧願讓對方在明處佔便宜，也不容許對方在背地裡坑人的，所以他今天碰到這家酒店，喚醒了他過去曾經吃過對手的「暗箭傷人」那痛苦的回憶，發誓不能放過這樣的黑店。 

「怎樣終止這種黑店繼續坑人呢?」，回到家以後，佐佐木還在不停地思索。他苦腦著，一急不慎漏氣，房內煙霧騰騰，他略有所思。

第二天上午，他到附近的菜場買菜，老闆渡邊，一位40多歲的中等男人，正吆喝著吸引人來買菜。他見佐佐木挑了許多山芋，就好心地問他怎麼要買那麼多呢?　「我的腸胃不太好，醫生要我多吃一點山芋，通通氣」，「奧，這樣的話，我的一位朋友是農業研究所的，他們研究了一種由多種蔬菜雜交的山芋名叫紫玫瑰，通氣效果很好，就是氣味已經變質，不像是普通的氣味了」，渡邊熱情地向佐佐木推薦著，還特地小聲關照他，「吃了以後，公共場所最好少出去，因為這氣味很難聞的」，「好的，那就麻煩您幫我買一袋吧。」。 

兩天以後，佐佐木到菜場去買菜，買到了山芋紫玫瑰，呈紫色的。 

這天晚上，佐佐木又來到了「白鷺」，看到了一周沒有來的客人，山田難掩飾內心的喜悅與緊張，當山田幫佐佐木做了一杯酒，同時又為自己做了一杯，又馬上出現一隻空瓶時，佐佐木一反常態，不需要放新酒了，「這，」，山田愣住了，「是這樣，醫生勸我少喝酒，否則對身體不好，我以後可以喝店烏龍茶的」，「那，那也不錯」，山田用餐巾紙擦掉了額上流出的汗珠。

「歡迎光臨!」，隨著山田的問候，店裡來了一對中年夫婦，他們也坐在靠近櫃檯的椅子上，肯定是白天不在一起，高興地談起了白天發生的有趣的事，這對夫婦就坐在佐佐木的旁邊。談著談著，那位太太的臉有點變了，輕聲問其丈夫，是否聞道有點異味，丈夫也感到了，嗅了一下，好像是魚有點不新鮮的味道。過了一會兒，這對夫婦又興緻勃勃地談論起來，不料這異味一陣又一陣襲來。「可能是放在冷庫里的魚不新鮮了吧?」，她輕聲地問他的丈夫，「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在這裡聞道」，「這樣吧，我們換一家酒店吧」，「老闆，結帳!」，「唉，怎麼這麼快就走啊?」，「今天喝多了，改天再來。」，佐佐木目送了這對夫婦離開了酒店。 

「歡迎光臨!」，這次來的是兩位中年婦女，他們也坐在櫃檯的座位上，還主動與佐佐木搭訕，男女在一起喝酒，就平衡與和諧了。談著談著，其中一位婦女沉默了，「唉，這家店怎麼有魚腐爛的味道?」，「啊，好像是有的」，「我一直忍耐著，沒有料到，這味道一陣一陣襲來，我們三人到附近的酒店去好嗎?」，「老闆，結帳!」，「唉，怎麼這麼快?」，山田沮喪地坐在椅子上，店裡已經沒有客人了。 

當然，這兩女一男即使到了其他酒店，會看到佐佐木不時跑廁所，因為他的肚子里正在生產氣體，他不能隨便排放的。

兩天以後，佐佐木又去了「白鷺」，只見山田在拚命清掃冷藏庫，還自言自語地嘮叨，怎麼會有異味?」。

 「歡迎光臨!」，這次來的是兩位中年男人，他們興緻勃勃談論著，看到櫃檯的座位佐佐木一個人冷清清的，邀請他一起與他們喝酒，喝酒就是這樣，朋友之間話漸漸少了，碰到陌生人，話就多了。正當他們談論著，其中一位皺著眉頭「聽說這家店有魚腐爛的味道，果然聞到了」，「啊，確實有味道」。「老闆，結帳!」，「唉，怎麼這麼
快?」, 山田沮喪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店裡已經流不住客人了。

幾個星期過去了，酒店裡霧茫茫，趕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佐佐木還是每天晚上去，坐在櫃檯前的椅子上喝著烏龍茶，看這山田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老，白髮也像「伍子胥過昭關-一夜白頭」，山田整天低聲嘆氣，由於客人擔心他的魚不新鮮，不敢吃，他的魚真的開始變質了。 

這天晚上，山田關照佐佐木，明天不要再來了，因為他已經無法維持經營了，客戶都嚇得跑光了，名聲也已經臭掉了，他無法繼續赤字經營了。 

第二天早上，佐佐木又去了菜場，老闆渡邊為他準備了大量的紫玫瑰，他感謝他的特製山芋，讓他恢復得很快，他也以後不再買了。這天山田也正好去買菜，當他看到佐佐木拿著大包離開菜場的背影，就好奇地問老闆山田，佐佐木從他那裡買了什麼了，渡邊就告訴他是特製山芋紫玫瑰，並且特地關照過他，「吃了以後，公共場所最好少出去，因為這氣味很難聞的」。 

「啊呀，你怎麼能賣給他這種山芋呢?」，山田大怒，「我是感到，自從他到了我店以後一直到我店被迫關門，這種臭味一直在我店裡蕩漾，整天煙霧騰騰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是吃了你的特製山芋的，因為這種氣味不像是普通的屁，我一直擔心是冷藏櫃沒有清理乾淨呢」。 

渡邊也不服氣，「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向他推薦這種山芋了，我怎麼知道他吃了以後有意到你店裡去鬧事的呢?」，「唉，你的紫玫瑰害得把我的店都關掉了!」「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為何，他原來每天放一瓶新酒後來不放了」「這不時明擺著已經識破了你的把戲了嗎?」，山田失神地癱瘓在地上，感到過路的人都在恥笑著他。

佐佐木回家以後，獃獃地看著這帶紫玫瑰，他已經要嘔出來了，聽說已經有新的店主準備開店了，這袋紫玫瑰先放在家裡幾天，讓他看看新的老闆再說。

兩天以後，新店開張，老闆也是一位50多歲的中年男子，矮個，「但願這老闆手腳能夠乾淨些」，佐佐木邊想邊走進了大門。這老闆會好些嗎?　佐佐木也不所謂，因為有這袋紫玫瑰，他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