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回村看些值得看的文字。老王子和主流媒體被我加進值得看的名單里。主流媒體的「憶父親」中寫到:父親只是個平凡的人,只是在他兒子心裡卻是重分量的,縱然再次傷心,總要寫下來的,以此紀念和父親的最後一段時光。這樣平淡的語句里的傷心,才是真正的冷暖自知!我的父親在和三種不同的癌症同時奮鬥了三年之後,終於息勞歸主。父親生前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在他病中我努力把基督教,道教,和佛教融匯貫通,讓他有一個思想準備,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型。只差沒有大喊一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父親終於平安地走了,我陪著他咽氣,然後就心無掛礙地跪下去念佛,免他流連不舍。然後七七四十九天,我和媽媽茹素禮佛,保佑父親一路平安。斷七以後,塵緣已滿,我依然心無掛礙地做回我的基督徒。其實所有宗教都是人的宗教,真正的名和道是超越我們的,我並不執著。
父親一生孝父母,友弟妹,敬妻愛家,年輕時偷偷用文言文寫日記,紀念他被一場雷雨摧折的向日葵。這是他的浪漫的天性能夠到達的最遠的地方。我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永遠對父母諸多不滿。父親走後,才在眼淚中明白,父親終其一生,克勤克儉,包容我的錯誤,托起我的夢想。也許我對自由和個性的堅持正是他模糊的不自覺的夢想。
父親的一生是不甘心,所有的聰敏勤勉被湮沒在時代的洪流中,卻在人生最後的幾年,與病魔作戰的過程中,以他的勇氣和毅力贏得了世界上最優秀的一群醫護人員發自內心的敬佩!父親的一生,本該和皎皎者為伍,美玉蒙塵,如今得以解脫,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實在是不如父親,如果是兒子,就是不肖之子。如今父親走了,我只能盡我所能,去追尋幾代人的夢!可嘆豬爸大言不慚地安慰我:爸走得很安心,他知道我會對你好的。父親生前已告訴我他已經認可了我的婚姻,我只能把嘆息放在心底:最愛你的人,永遠是你的父母!我們不欠父母什麼,因為我們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夢想的載承,他們愛我們是他們無法抗拒的本能。
只是,夜深人靜,想一想我們愛父母多少,就對自己的自私和浮躁多了一份清醒的認識。這是父親用他生命的代價帶給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