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南夜未央（15）幻滅

 第十五章  幻滅

志偉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覺得有東西在他臉上爬，伸手去摸什麼都沒摸到，揉揉眼睛，睜開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上方有一張臉正對著自己，心中不禁疑惑，使勁睜大雙眼，這分明是一張沾滿淚水的臉，似乎很熟悉又似乎有點陌生。

一聲嘆息，「你為什麼非要來找我？」站在床前的李麗低下身來，湊近志偉，「你為什麼不回去？」

志偉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李麗，覺得好像是在夢裡，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真的是你？為什麼等這麼久才來？我好想見你。」

李麗撲在志偉身上抱住他嗚嗚地哭，志偉也哭。倆人緊緊抱著，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樣噴涌。

「為什麼？為什麼？」志偉哽咽著。

沒有回答，只有更痛苦更絕望的哭泣。

志偉不再問，他不想再問，也不必再問。他捧起她沾滿淚水的臉，輕輕吻去她腮邊的淚水，含在嘴裡，咸且苦。

她用嘴唇堵住他的口，她的嘴唇發燙，瘋狂地吻他，從他的嘴唇到臉頰，鼻子和眼睛，她的唇吻遍他的臉，她的眼淚也塗滿他的臉。

「我想你想得好苦。」他貼在她的耳邊說。

「我知道，知道，對不起，對不起。。。」她哭著說。

然後，她抬起身來，把連衣裙拉到頭上，脫下放在旁邊，把蓋在他身上的毛巾被拉開，用她發燙的身體壓住他，她的手伸向下面抓住他，引領他進入一個火熱的隧道之中。

他感到一陣灼熱，燙得他發抖，很難受，他剛一掙扎，就被她用滾燙的嘴唇用力地壓住，讓他動彈不得。她在他身上蠕動，低沉地喘息，她口中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臉上，過後又是一陣啜泣，淚水無聲地落在他臉上。這些天來積藏在他身體里的焦灼和僵硬現在也衝突奔騰起來，猶如錢塘江潮，拍擊著江岸，他的思念，苦悶，期待，此刻匯聚成一股熱浪，衝出他的身體奔向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張開口想說話，被她的手捂住了，「別說，什麼都別說，求求你。別。。。」

兩個人緊緊抱著，一次緊接著一次的激情爆發，他心裡抑制不住地難過，難道這就是他苦苦追尋的嗎？淚水滾過塗滿淚痕的臉頰，還能感受到一點熱度，他的心在一陣陣地發冷。

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覺得身心從裡到外都空了，好像是被潮水沖刷過一樣。身邊是空著的，什麼也沒留下。他忽然覺得剛才他只是做了一場夢，一場似真似幻的夢。

恍惚中，他看見她正站在大學宿舍門口向他招手。他和她在校園小路上漫步，在樹叢里他第一次吻她，牙齒碰擊到牙齒。第一次觸摸到她的身體時那種興奮，緊張。記憶象碎片一樣飄過眼前，逐漸淡化成模糊的一片。

他懷疑李麗根本沒有來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他的想象。

挪動一下手，碰到一件硬物，拿起來看，是一支紅色的蝴蝶發卡。

這麼說，她真的來過，又走了，悄無聲息。那麼她來與不來，又有何分別呢？

他徹底絕望了。

只有虛脫的感覺，身體到精神都是。他獃獃地盯著房頂，聽著自己的心正在被碾碎的聲音，心被碾成了粉末，膠水一樣粘稠的眼淚流進去，把粉碎的心粘合起來，結成堅硬的一塊，像石頭一樣硬。

萬念俱灰，虛無，只有虛無，什麼他媽的海誓山盟，相愛不渝，皆是虛妄。

昨日的他和她一起埋葬了。

那支紅色的髮夾就是墓地的標記，志偉把它藏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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