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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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連載：深南夜未央（13）

作者：石竹苑於 2011-8-28 01:17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5評論

第十三章迷情

公司開始對新招來的業務員進行培訓，由公司的幾個老資格的主管輪流講課，包括外匯期貨市場介紹，技術分析方法，基本因素分析，還有如何開發市場尋找客戶，派給志偉的任務是介紹找客戶的經驗，Tony擔心志偉還不能勝任講解理論課，認為他的資歷尚淺。志偉明白這是一個樹立個人威信，擴充班底的機會。想當年，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培育出北洋系，才有機會過一把皇帝癮，蔣中正從黃埔軍校帶出一班子弟兵，終成黨國之首。成功事例教育了無數後人，一個人即使是武功高強，沒有班底至多也只能成為一個大俠；反過來，一個人哪怕什麼本事也沒有，但是有了韓信張良這樣的能人做助手一樣能成就出一番事業來。所以組建自己的班底是成功的必要條件。其實幾個主管全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也都很用心地下了番功夫備課。

早上六點，志偉睜開眼，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漸亮，從會議室的長沙發上起身，看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剛睡了三個多小時，感覺還是沒睡夠，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回去再接茬睡吧。收拾一下隨身物件，到洗手間里洗把臉，下樓來到大街上。已經是十一月初了，早晨的空氣中少了燥熱，有了一絲涼意。眼前的深南大道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今天是星期六，志偉想先去路邊的小飯館吃早點，然後回招待所倒頭睡上一天，好好補一補覺。坐在飯館里，志偉麻木地吞咽著油條，品不出任何滋味，似乎味覺器官還沒醒過來。

站在街邊等了大約有四五分鐘，才見到一輛紅色的的士過來，招手上車，對司機說了句「紅嶺中路民政局招待所。」之後便閉上眼睛，頭靠在座位上打盹兒。直到司機叫醒他說到了，他才又睜開眼，從西裝上衣口袋裡掏出十塊錢遞給司機，下車站定。這時太陽剛好從東面的兩棟高樓後面露出頭來。

志偉緩步上樓，感覺身體十分疲乏，到了房門口，拿出鑰匙正要開門，裡面有人把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的是一位老者，看上去年紀約在六十左右，稀疏花白的頭髮梳理得光滑平整，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志偉沖他笑笑，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走到床邊，把身體放倒到床墊上。

過了一會兒，志偉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在說，「睡覺要脫掉衣服，才好放鬆。。。」他努力睜開眼，見是那位老者正俯身在他床邊。志偉支起上身，一邊脫外衣，一邊對老者說，「實在太困了。」老者伸手幫他脫去外衣，然後把上衣掛在門邊，「領帶也要拿掉才睡得好。」

一覺睡到天黑，傍晚時分，志偉爬起來，見桌子上擺著幾盒飯菜，現在志偉住的是一個雙人間，他斷定那些應該是同屋老者的東西。志偉拿起毛巾牙刷等物品，走到樓道盡頭的洗漱間里去沖涼，洗漱。收拾完畢，走回房間，推開門，就見那位老者坐在桌邊正在看書。老者抬起頭來招呼他，「來來，過來這邊來坐，」老者放下手裡的書，「睡夠了沒有？看來你真是累了，睡了一天吶。」

志偉客氣地謙讓一番，見老者誠意邀請就道了謝，在桌旁坐下。老者把桌上的食盒打開，遞給志偉一罐可樂，他端詳著志偉的臉，關切地說，「你的氣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太辛苦啦？」

志偉笑笑，「就是睡眠不足，沒什麼事兒。」

老者握住他的手腕，「不完全是睡眠的問題，我來給你把把脈。」跟著便把食指和中指搭在志偉的尺關節的脈搏上，聽了一會兒，說道：「嗯，你的肝火很盛，心脾偏虛，心氣淤滯，最近是不是感情不順利啊？」

「您是中醫？」志偉有點好奇。

「我行醫有三十多年了，」老者放下志偉的手，「現在退休了，有人找我來看病我才給看。」

志偉不禁對老者產生了敬意，「您怎麼會住在這裡呢？」

「我是路過，剛去香港探望一個朋友回來，在這裡玩幾天就回廣州。」老者摘下眼鏡，用布擦拭著鏡片，「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志偉苦笑一下，搖搖頭。

「你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呢？嗯？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哪？我也很喜歡和男孩子交朋友。。。」

志偉聽著這話不對勁，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響起敲門聲，有人來通知老者說有電話找他。老者跟著來人去接電話，剩下志偉一個人，他想等老者回來一起吃飯，見老者剛才看的那本書放在桌邊，便隨手拿起來，這是一本豎排版，繁體字印刷的書，書名叫《肉蒲團》，是香港一家出版社出版的。志偉以前沒聽說過這本書，他一時好奇，翻開來看，看了幾頁，志偉的汗毛一下子就豎起來了。志偉覺得自己像是做賊一樣，趕緊把書放回原處。他知道這類書在內地肯定是禁書。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過真正的性體驗。對這本書里的那些情節描寫他還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對他的心理震動已經足夠大了。聯想起剛才老者說的那幾句話，志偉不禁慌亂起來，有點六神無主了，這老者到底是什麼人啊？

志偉感到莫名的恐懼，在房間呆不住了，他不知道老者什麼時候回來，順手拿起呼機和上衣，出了房間，整個樓道里空蕩蕩的沒人。他下樓從後門溜出去，來到大街上。星期六的夜晚，大街上很熱鬧，許多人趁著周末約會，一起出來玩兒。志偉的心裡亂七八糟的，他漫無目的地沿著荔枝公園外牆向南走，剛才看到的那本書里描寫的情節又在腦海里浮現出來。以前在他和李麗戀愛的日子，兩個人曾有過親密接觸，但是從沒有發生過關係。自慰和性體驗原本是兩回事。看著從身邊走過的一對親密地摟抱在一起的青年男女，這一刻，志偉突然感到非常自卑，回想起自己過去幾年的所謂愛情簡直就像是一張白紙。

一直在街上遊盪到晚上十點，招待所的大門快要上鎖的時候，志偉才回來。他實在是不想面對同屋的老者。他打定主意要儘快找房子搬出去，這裡不能再住下去了。老者不在房間里，志偉迅速把蚊帳放下來，鑽進去躺下。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耳朵注意聽著動靜，心想明天一定要先去服務台換個單人間，那樣至少能睡得安穩。

聽到有動靜，接著房門開了，志偉半閉上眼，透過蚊帳向外望出去，見那老者進門后，側轉過身來，盯著他這邊，慢慢靠過來，伸手輕輕撩起蚊帳。志偉趕緊閉上眼睛，心緊張得狂跳。他感覺那老者坐到他床邊，有一隻手輕輕地壓在他的大腿上。志偉的身體僵硬住了，他不敢動，不敢想象老者下一步會做什麼。

「睡著了嗎？」老者輕聲問道，同時壓在志偉身上的那隻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志偉知道裝不下去了，他睜開眼，「我很累了，讓我睡覺，好嗎？」

老者抬起右手，手裡拿著一包東西，「這是我送給你的，一點小禮物。」，說著把東西放在志偉的枕頭旁邊，左手在志偉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起身離開。

這一夜，志偉幾乎是大瞪著雙眼，根本沒睡著。早上起來，他低下頭躲避開老者的目光，先下樓找服務員要求換個房間。辦好手續，回來搬東西，其實他除去衣物也就沒什麼東西了，老者不在房裡，正好趁機趕緊收拾行李走人，志偉覺得自己像是個逃犯一樣緊張，看到床頭的那包東西，昨晚老者放下的時候光線太暗沒看清楚，現在才看明白是一包未開封的白襪子。志偉正猶豫如何處理，轉頭看到桌子底下有個垃圾桶，便順手丟了進去。

回到剛剛換的單人間，志偉的神經才鬆弛下來。他從小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這個老者是個非常奇怪的人，志偉實在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