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穴效應：1989年民主運動再探

蟻穴效應：1989年民主運動再探

民主日記（33）

                                                                       武振榮       

2011年1月28日 星期五（晴）

蟻穴效應：是說千里長的大堤，由於一個小小的螞蟻洞而潰決——這是漢語里的一個常識，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但是，用它去分析某些事情，特別是政治事件，就不一定任何人都能夠很容易地看出其中的奧妙。

1989年的民主運動和此前多次運動不同，它沒有直接的從已經過去了的中國民主革命哪裡討來權利，而是繞過了革命，甚至是「卸載」了革命傳統之後而發生的一場民主運動，最明顯不過的特徵是，參與89運動的中國大學生們對於歷史上的民主革命做了「動亂」式的理解，因此，由他們這個群體單獨進行的運動一開始就表現為正常民主社會才會發生的正常的民主運動，看不出革命式的「推翻」政府的任何企圖。

89運動沒有迫使政府倒台的公開企圖，而是以「對話」的方式要求政府承認學生運動的正當性與合法性，僅僅如此而已……，依據流行看法，只要是政府對了話，承認了學生們的正當要求，就不可能導致共產黨政府垮台的嚴重後果（到今天為止，許多人都是這樣看的），可是，我是不同意這樣的看法的，我認為這樣的看法是膚淺的，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後果，只是看了眼前的情況，一句話，沒有看到在這一場運動里存在的蟻穴效應，它可以使共產黨統治的「大堤」「潰決」。所以，我雖然百分之百的反對鄧小平等八老的鎮壓行為，但是，他們對於蟻穴效應的估計無論如何都是「客觀」的，他們先於別人看到了「讓步」的後果是共產黨政府的垮台，他們這些傢伙被「軟禁」，「第二個文化大革命勝利」……。

如果共產黨高層承認大學生們要求之後果沒有連續性的效應跟隨，那麼，殘酷鎮壓的必要性就不存在，運動前，以「改革開放」面目騙人的劊子手就不會撕下他們的假面具，干起公開動用正規作戰部隊屠殺人民的勾當。可是，蟻穴效應的結果是連續的，如果學生們的組織合法了，運動也是正當的，那麼在50多天時間裡一種圍觀的廣大市民、工人、農民甚至普通幹部，他們也會跟著提出自己的要求，庶幾，一輪又一輪的、比學生運動規模要大百倍的各階級運動會風起雲湧，23年前發生的66運動就會重演，可不嘛？在圍觀時期，他們中的許多人不都是在義憤填膺，摩拳擦掌，等待時機，以求一逞嗎？

論述至此，又回到我上面的觀點了，89運動的「可能性勝利」包裹著共產黨政權丟失的必然，意味著共產黨的徹底失敗。如果說此種失敗是中國民主必然的一種經歷的話，那麼，對鎮壓89運動的人們的批判就不應該停留在以往的水平上，而要把它推進一步，分析一下，在1989年中國共產黨高層內部到底有沒有人對於黨的「失敗」有所準備？這才是批判的關鍵，不然的話，咒罵劊子手——是世界上最容易的時期，對於民主運動卻幾乎沒有任何推進作用，可見，科學的批判在這裡顯得非常重要。

作為歷史上的革命黨，對於自己丟失政權必須要產生出一種積極的看法，這是革命政黨的一項必須的道德要求，無視它，革命黨就喪失了其歷史的存在，就成為「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了。既然是這樣，那麼依理而言，從他們手裡奪取政權的人，也就不再是「歹徒」和「壞人」，而是和他們在無權時的境況一樣的熱衷於政治的人，一句話他們是「一類人」。

對於革命黨來說，讓人民勝利可以說是他們「革命」的「原始資本」，因此，也是他們道德的至高境地。革命黨有小道德，那就是他們應該「保持革命戰爭年代里的樸實傳統不變色」，大道德則是，在人民政治成熟之際，「乖乖交出政權」（洪哲勝語）。

《民主論壇》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