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如菊

         今天開車出去，看到不少綠樹開始顯現秋色，路邊時不時飄落著片片紅葉黃葉，「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轉眼又是天涼好個秋！喜歡秋天，這是成熟的季節，過了炎夏的狂熱，也還沒到嚴冬的蒼寒；不再有不切實際的童話幻想，也不再有眼高手低的無知投機。秋天雲淡天高、明月皎皎，這是一種「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的心緒。

          少年時看亦舒小說《人淡如菊》。赴英留學的喬景仰英國教授納梵的學識和人品，偷偷暗戀著他。畢業后喬回到香港，思念太甚而返英國，成為納梵情婦。納梵無法承受社會家庭的巨大壓力，喬黯然而退。那時我真不明白亦舒，這麼個故事為什麼起名「人淡如菊」，若干年後略有頓悟，生活中常有激情，但激情不能時時燃燒，生活終將歸於平淡，一如平實的秋菊，淡淡搖曳在風中。

        人淡如菊本源自唐代司空圖，原文很典雅，「白雲初晴，幽鳥相逐，鳴琴綠蔭，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實在太喜歡「落花無言，人淡如菊」這一句了，落花無言而有言，人淡如菊心亦素；花落俏無聲，人亦淡泊自如，寧靜致遠。人生多秋，總難以事事如意，經過了世事的紛亂和潮起潮落的生活，只能坦然恬淡面對，收拾自己的心情和思想，再大的事再悲的痛就那麼回事了，修心修緣做到心清如水、從簡若素、從善如流。

        很多詩人描寫秋菊傲霜盛開，顯得孤傲和清高，不喜歡「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這是一種張揚的姿態，和諧社會無需如此千里之外。我更傾向「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淡俗，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瞭然於心。當然人淡如菊也不能淡到軟弱無性格，該有的原則還是要堅持。

        生活一點一點地把歲月刻在臉上，也銘刻在心中，猶如花開，猶如花落，有如風來，有如風去，姑且微笑如花，人淡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