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經濟發展舉世矚目
中國的崛起令人嘆為觀止。但是,中國要圓所有的夢、平穩地邁入燦爛、光明的未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漢弗里斯在中國看到了中國的新信心和老擔心。
許多年沒有去中國報道了。當主編提議派我到中國去作系列故事時,我很不情願。 我還記得外國記者在中國遇到的困難。沒有陪同哪兒也甭想去,每個人都帶著懷疑的眼鏡審視你,許多話題都是禁區。想和共產黨高級官員作一段坦誠地採訪,機會之渺茫,不亞於收到毛澤東的晚宴請帖。
順便說一句,毛澤東去世已經好幾十年了。
所以,當時我心裡暗想,到中國去做故事讓人撓頭,去了肯定會後悔。
這個念頭可是大錯特錯了。我的中國之行,不僅沒有官方陪同,想和誰聊、想去哪兒看,限制也很少。但我必須多說一句,對大多數中國記者來說,日子可沒有這麼容易。
「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中國期間,警察只來找過我一次。那是在重慶的時候。
重慶的故事,是一個警示。它凸現著沒有監控的發展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到了這裡,你不由得反問,一個城市到底能以多快的速度、豎起多少高樓大廈?
曾經是長江邊上依山傍水的美麗城市,現在,重慶的污染,直說了吧,簡直讓人喘不上氣來。
看不到摩天大廈的頂兒。高樓大廈摩肩接踵,好像把一大把鉛筆硬塞進一個小筆筒。
但是,來看我的警察人很和氣。他給我的唯一提醒是,和當地人說話的時候,別忘了,許多人很簡單,最好別讓人家尷尬。
聽起來合情合理。
「幾乎所有的人」
我前面說過了,在中國,我能和幾乎所有的人交談。中國最著名的異見人士劉曉波是個例外。他今年得了諾貝爾和平獎,被西方國家看作民主運動的英雄。
但是,中國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給劉曉波判了11年監禁。任何人都不許探監、不許採訪他的妻子劉霞。
像劉曉波這樣的人還在坐牢,談中國更自由好像有點不合適。但是,我們也許不應該忘記,中國不僅僅是一個國家。這個古老的文明,不僅倖存了下來,而且正在成長為世界強權。
實現這個目標,中國靠的是不斷地重塑自我。如果說,共產黨領導層擔心的是失去一手掌握的統治權,中國人擔心的,則是重新返回不穩定的日子。
在英國,說起政府不穩定,人們想到的可能是沒有任何政黨在議會中占絕對多數。但是,中國人提起不穩定,指的是內戰、混亂、飢荒,是上層爭權奪勢,國家分裂,人民沒有活路。
中國已經成為經濟大國
中國的最後一次巨變開始於1980年代早期的經濟改革。當時,領導人決定,中國要成為經濟大國。
中國已經成了經濟大國。大多數專家預測,很快,中國還會超過美國。這將給世界格局帶來巨大的衝擊。
而中國的窮人仍然很多,他們都要脫貧、致富。當然了,誰不想脫貧。據估計,中國最貧窮的人口仍然超過兩千萬,他們的年收入僅相當於60英鎊。
但是,我碰到的每一個人都說,他們最想要的是穩定。他們害怕重新回到充滿動亂的黑暗年月。
危險顯而易見
但事實上,中國仍然處於動蕩狀態。
為什麼這麼說呢?每一年,一億五千多萬人離開農村到城裡去找工作,成了流動人口,住在條件惡劣的宿舍中,每年也許只能和家人團聚一次。
危險,顯而易見。
中國領導人在新的五年規劃中承諾要給低收入的人增加工資。但是,正是因為工資低,才使中國產品價格低廉、西方國家大批買進。如果出口訂單開始枯竭了,工作機會也會消失。那時候,民工怎麼辦?
社會動蕩是一個真實的威脅。
如果工資水平提高了,後果可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隊伍壯大,這可能帶來另外一個危險。新的中產階級可能會要求當權者不願意接受的政治改革。
共產黨的賭注是,要重建、並保持中國的偉大,又不把國家搞得四分五裂、一派動亂。
在這樣一個互相依賴的全球化大世界,中國賭輸了,後果,誰也別想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