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對緬懷楊絳先生的自問與反思

作者:ryu  於 2016-6-6 17:33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洗筆餘墨|通用分類:信仰見證|已有40評論

關鍵詞:楊絳, 文革, 幹校六記

楊絳先生走了。上月25日凌晨1時

「上午9時許,從北京協和醫院起靈,前往八寶山。105歲楊絳去世一生同'二書'結緣. 著名作家、翻譯家、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楊季康(筆名楊絳) ..." 這些文字是《人民網》的署名文章--楊絳走完百歲人生--中的文字。刊發日期是27日。

聽到多方的消息證實,楊絳先生早有遺言,務必火化后再發訃告。

然而,25日先生殤慟當日的午後13:24分,《鳳凰文化》 以「鳳凰文化綜合」的署名文章便刊出云: 據人民日報李舫、發改委周南等多方消息,著名文學家、翻譯家楊絳先生於2016年5月25日凌晨一時十分逝世,終年105歲...

一名記者撰文字反思說: 大家早就知道楊絳先生之前希望在自己遺體火化后再發訃告,但大家都在搶發消息、搶發專題稿、搶著發評論,表達尊敬和緬懷,卻壓根無視她的遺願。媒體太發達,誰都唯恐落後,反而陷入了一個荒唐的悖論。楊絳先生的訃告遺願,被大家漠視。對比一下,高倉健前年去世,是下葬后才發訃告,公眾才知道的。日本新聞媒體有一個共同原則,就是尊重家屬和本人的意願,才會發布去世或病情信息,維護共同的新聞底線。而咱們這裡呢,跟一群搶食的動物差不多。作為其中一員,先自抽一耳光...

上海一名撰稿人簡淺留下的文字是-- 別急著緬懷楊絳先生,請尊重她的遺願。朋友圈和微博徹底淪陷了,無數連楊絳其實是女性都不清楚的人開始紛紛悼念、緬懷,他們未曾閱讀過錢鍾書與楊絳的任何作品,只是想表達下自己的哀悼,和地震、火災發生了在微博髮蠟燭發雙手合十一樣,向大家表達:已閱此事件。無數媒體便像發了瘋般,熱點營銷,及時營銷,當然不能錯過,這時候發什麼都會有不明真相的群眾轉發,他們深諳用戶痛點,一時間,各式各樣的緬懷文章、悼念文章如海嘯般襲來,淹沒了其他信息,幾天後,迅速退溫,大家依舊轉發著「哈哈哈哈」和...

 

觀望著這場註定迅速退溫的「悼念狂歡」,心生不安。我始終很好奇人類與生俱來的愛跟風、愛圍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魯迅先生這樣描述過圍觀--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好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現如今愈發浮躁的環境和愈發獵奇的我們把傳統媒體、新媒體弄得烏煙瘴氣,太遺憾了。 這並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在這個快速消費的社交網路時代,無論是災難還是榮耀都轉瞬即逝,--這也是《人民網--強國論壇》上的文字。

楊絳先生走了。儘管她生前曾再三表示,不希望去世成為新聞,但公眾還是營造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刷屏運動。

我在自問,在反思,楊絳先生逝后的熱狂和刷屏造勢,如此許久未見的敏捷、迅即、和規格、規模,你相信是民間自發的么,果真是公眾自發「營造」的嗎。我們的國內近年來還有這樣允許聲勢浩大的自發緬懷,幾近運動般的「運動」嗎。中國香港媒體的最早的消息源標明的「據人民日報李舫、發改委周南等多方消息」告訴了人們一切。

 

先生是一名深居淺出、且目無餘子的文人,何出若多看上去就是附庸風雅的芸芸眾生。還是看看讀書評論人唐山的認為吧,「這是因為公眾需要逝者,需要消費突發事件,因為只有其所踐行的無非是思想的自由和獨立獨行,這顯然是屬於個人的修養範疇,並不足以影響國家和整個社會」。

可不可以說,唐山認為的「公眾」,是不是「人民日報李舫、發改委周南等」多方公眾,所以,那種「公眾需要」,又可不可能是宣傳機器的對公眾的指點需要呢。

楊絳先生與其他的一些文學家相比稱不上高產作家,她早年創作的劇本《稱心如意》,雖被搬上舞台長達60多年,直到2014年還在公演,可是,與「公眾」是不是熟識呢?先生的《幹校六記》、《我們仨》等作品也是限於新聞出版界叫好又叫座的好銷書,她翻譯的西班牙文學名著《堂吉訶德》(想在下篇再論)則是出版社認為的最好的中文譯本之一。

那麼,緬懷身為作家、戲劇家和翻譯家的先生,我們是應該被指點緬懷先生的哪些巨作呢?

在上述《人民網--強國論壇》的文章「先生遠去 人們為什麼如此懷念楊絳?」中開宗明義的第一句是: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楊絳的地位可能不是最高的,但她所取得的社會關注度,或許可以說超越了她在文學界的地位。但是,眾人的敬仰並非毫無依據,從楊絳先生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許多當代人稀缺的閃光點。

原來,緬懷楊絳先生,我們不是被要求著眼於作家先者的作品,誠如同為《鳳凰資訊》上的「捍衛楊絳的消極自由,就是在捍衛良知」中有一句點睛之筆: 錢氏夫婦與世無爭,恬淡自洽,在斗室之內靜度晨昏,可謂神仙眷侶。政治是骯髒的,去政治化聽起來不那麼高尚,但至少不骯髒,值得每一個人尊重。

原來如此。

 

不過,我還是想起了有關先生作品《幹校六記》的一些軼事。那是當人們身處新聞出版界的斗室里方能知曉的逸聞。

 

楊絳被周總理下文照顧調回北京八年後(可能是1981、2年),先生將文化大革命期間在河南「五七幹校」的衣食住行、同志之誼、夫妻之情等生活瑣事寫成一部紀實散文集--《幹校六記》。在80年代初,「這部《六記》當時在大陸不好出,(楊絳)就托(北京)三聯的范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總經理,范用15歲被讀書生活出版社的經理收留,成了一名練習生。1939年,范用年僅16歲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8年開始從事出版工作--ryu注,上下括弧內同)幫助將稿寄香港,范用看了喜愛得不肯寄出,他自己又不敢用。後來香港《廣角鏡》的李國強(時任香港《廣角鏡》雜誌社總編輯,錢鍾書與李國強相識於1979年,錢鍾書上世紀80年代初起與李國強有書信往來,涉及不少對歷史和學人的評判。在一封寫於1981年的信中,錢先生談到《紅樓夢》的英譯本,還讓李先後保管有60件錢鍾書的毛筆書信、6封鋼筆書信和2件賀年卡片,13封楊絳的鋼筆書信和6封女兒錢璦的鋼筆書信等共計109件。2013年6月7日,錢楊的書信被拍賣,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受理楊絳起訴拍賣行,楊絳給手稿和書信的原持有人李國強打去電話,「我當初給你書稿,只是留作紀念;通信往來是...」斥拍賣錢鍾書書信不妥。結果拍賣會不取消反提前,后李國強談公開楊絳信箋:先生永遠不再會信任我)後來香港《廣角鏡》的李國強給范用來電報,『你再不寄,我就專程飛到北京來取稿』。范用只好寄出稿子。李國強親自下印刷廠,一星期內就出版了。」時值1981年7月。

這些軼事,可以從2012年出版的《三聯書店簡史(稿本)1932-2012》透露的文字中略見其詳。文字的執筆者是張文彥、卞卓舟等。

 

在出版單行本之前,香港方面先行將《幹校六記》在《廣角鏡》雜誌上刊登了出來,被一貫注重意識形態動向的胡喬木讀到了。而胡喬木(當年毛澤東的御筆、鄧小平的政治佞臣,歷任新華社社長、新聞總署署長、中宣部副部長、1980年為中央書記處書記。1982年9月為第十二屆中央政治局委員。1985年,胡耀邦批准對胡喬木「抄家」,帶走他的長子胡石英。中央辦公廳趁胡喬木到中央書記處開會時,安排公安人員進駐他家,從當事人房間的床底下搜出15萬人民幣現金,在當時是天文數字)他隨即讓鄧紹基(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傳話給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的負責人,認為這些文字應該在大陸出版。不久,美國華裔語言學家趙元任回國,在國家領導人舉行的招待宴會上,胡喬木見到了錢鍾書。他對錢鍾書談到了《幹校六記》的出版問題,並對這部作品下了十六字的評語:「怨而不怒,哀而不傷,纏綿悱惻,句句真話」,並認為國內也當出版。楊絳藉此詢問三聯是否願意出版。范用得此信后自然很高興,即於次日請示人民出版社總編輯曾彥修,表示:「我拿到『六記』原稿,讀後覺得寫得很好…我曾設想三聯可以出版一些紀實的作品。這類作品,並非歷史,但是當事者的實錄,也可看座『歷史的證言』或『歷史的側記』。」  范用還附上了胡喬木對《幹校六記》的評語,作為在國內出版的政治上的保險杠。人民出版社的曾彥修便讀了大部分作品,並簽署了自己的意見:「楊絳同志當然不會假借別人名義講話,我看了前五段,覺得比較平淡,評價不如喬木同志之高...我覺得三聯可以出版,但恐怕不會如何轟動。」

 

《幹校六記》在內地出版時,辦事效率極高,第一版便發行了兩萬冊,並幾乎與香港同歩。范用特請丁聰(著名漫畫家,圖片封面裝幀設計家)設計封面,但丁聰的設計比較寫實,幾株大樹,幾座小房子,楊絳不太喜歡這個封面(下圖左)。再版時,范用說「我就重新設計了...設計其實很簡單,畫一個框」,他從自己收藏的一本蘇聯的花草圖案集里,選了一幅隨風搖擺的小草圖案,放在一個兩色疊壓的方框里,框上再壓一個專色框,用作者手書籤名。楊絳非常喜歡。《幹校六記》出版后,開始只在櫃檯底下賣,但仍然「風行一時,為士林所喜愛,評者時有論及。此書與其他幾本書,為三聯奠定基礎,為三聯增光」,范用說。並把這部書定為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的代表作品之一的高度。

 

我憶起自己是在剛進新聞出版機關后,陸陸續續讀完這本書的。為何說陸陸續續讀完,理由於記得自己是在上班時間內去淮海路、徐家匯等處的新華書店裡找熟人每次「白讀」幾十分鐘閱讀的。

楊絳先生的《幹校六記》的書名和篇目,都源自清乾隆、嘉慶年間沈復的《浮生六記》。《浮生六記》記述作者的日常生活瑣事,以及與其妻芸娘的鰜鰈情深,其中《閨房記樂》和《閑情記趣》兩章,均為世人樂道。錢鍾書在書前小引說:「『記勞』,『記閑』,記這,記那,那不過是這個大背景的小點綴,大故事的小穿插」。

而所謂的「幹校」,正是文革期間政治混亂,批鬥無日無之時的悲慘產物。在政治的最上層,這本來就是一場奪權的運動,瀰漫全國的就是互相猜疑、互打報告,乃至於文攻武鬥。在這場運動中,人性的尊嚴不但盡失,也受到了極大的扭曲,可以說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慘痛的一頁血淚史。同理,這種慘痛在知識分子被迫改造的所謂幹校里,因為有工宣隊、軍宣組、造反派管理,人人自危,不可終日。由於我的雙親都在幹校改造過,毎個月為了去領父母的「生活費」我必去幹校,還常睡在幹校,所以可以說很知道幹校的滋味。

但我讀《幹校六記》,讀懂的卻都是先生雅潔的文筆。

如「小趨記情」一章,隱然處處亂世中人與狗互相依傍的情意,令人感動。

又如「鑿井記勞」一章,對農民似有不滿,但作者說出的其實是人的賢愚好壞,並不應由其出身階級等先天因素來決定。

此外,書中寫夫婦之情十分細膩,兩人的鶼鰈情深,彷彿這悲劇里還能滋長浪漫。

 

許多人形容楊絳的文字優雅,溫潤如一方美玉。的確,先生的如此秀麗的文字記趣自然是生動寫意,但是,如以這潤澤之筆描寫的對象是傷悲無窮的文化大革命時,先生那不枝不蔓的冷靜,沒有聲淚俱下的控訴,我猛然深感發人深省的巨大文字張力的欠缺,字裡行間只是平和的語調,或頂多是一點點淡淡的無奈和婉轉的諷刺。仔細咀嚼后,只是很好的一段經歷。記不得什麼內容了,就記得很平淡,沒有痛苦值得注意,也嘗不出一點反思。誠如「百度」形容的「卻讀不到對這種不合理現象的強烈控訴和譴責」,何以小點綴反映大背景,閱讀先生的本書的趣味何在,我很恍惚。

 

由此,我醒悟了緬懷作家楊絳先生為何不以其作品勵志後人,而避開去盛讚先生身披著的思想意識的「隱身衣」。若以先生的影響之作《幹校六記》勢必引起自問與反思文革,然既使對文革,先生也是如胡喬木所評論「哀而不傷,怨而不怒」,豈不又是無妨前面有人說的消費突發事件,因為只有其所踐行的無非是思想的自由和獨立獨行,這顯然是屬於個人的修養範疇,並不足以影響國家和整個社會么

標籤 楊絳,文革,幹校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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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0 個評論)

回復 舌尖上的世界 2016-6-6 18:00
把'公眾'稍稍改一改,'庸眾',就一切解釋得通了。'公眾'是從來沒有過的,有的只是庸眾。'庸眾'包括庸民大眾,和庸民領導,以及庸民代言。公眾是'公民社會'的一個現象,'人民社會'只能出產庸眾。從許多角度觀察,庸眾這東西類似於scavenger。有一次騎車在荒野間,看見一頭被車撞倒將死的鹿,一大眾禿鷲圍著等它斷氣。可以想象,然後就會是一擁而上七嘴八舌。是不是很像呢?
回復 ryu 2016-6-6 18:16
舌尖上的世界: 把'公眾'稍稍改一改,'庸眾',就一切解釋得通了。'公眾'是從來沒有過的,有的只是庸眾。'庸眾'包括庸民大眾,和庸民領導,以及庸民代言。公眾是'公民社會'的一個
哈哈,你比大家更知道消費真理與深理。
宣傳機器要公眾抄黨章,其意在學習習主席的系列講話。
毛主席揮毫: 向雷鋒同志學習,旨在學習雷鋒只聽毛主席的話,要聽懂黨比母親親。
回復 總裁判 2016-6-6 20:48
活著不過如此,死了大家起鬨,祖國習俗上有借送死人作己秀的習慣,有借死人做生意的習慣,有借死人乘機把活人的事淡化,總之,借死人可以做很多事。
回復 xqw63 2016-6-6 21:23
被周總理下文照顧調回北京八年後(可能是1981、2年)
周總理是76年去世的啊
回復 ryu 2016-6-6 21:31
總裁判: 活著不過如此,死了大家起鬨,祖國習俗上有借送死人作己秀的習慣,有借死人做生意的習慣,有借死人乘機把活人的事淡化,總之,借死人可以做很多事。
總兄明鑒了。
回復 ryu 2016-6-6 21:37
xqw63: 被周總理下文照顧調回北京八年後(可能是1981、2年)
周總理是76年去世的啊
   73、或許74年照顧調回,八年後可能是1981、2年之意吧。謝謝提示,我的表述有欠嚴謹,沒有草稿的。
回復 徐福男兒 2016-6-6 22:04
ryu兄的這篇文章,特別體現一位資深記者的專業素養。
回復 ryu 2016-6-6 22:22
徐福男兒: ryu兄的這篇文章,特別體現一位資深記者的專業素養。
徐 兄過譽。
十在我不是做學問的材料,文學誘人,故歩趨步趍。
楊絳先生的《幹校六記》文筆雅潔,雖涉及文革、幹校與大背景狃於寒暑之變,但今天去其靈犀以緬懷先生,消費先知,心中不知滋味。肯定有偏激之處,請不棄。
回復 法道濟 2016-6-7 00:18
還是喜歡r兄大胸文章,楊絳何許人也?那麼老。。。
回復 qxw66 2016-6-7 01:43
要不是江青特為保護,早被走資派害死了
回復 qxw66 2016-6-7 01:44
法道濟: 還是喜歡r兄大胸文章,楊絳何許人也?那麼老。。。
你下流!來人吶!
回復 法道濟 2016-6-7 01:45
qxw66: 你下流!來人吶!
還說我,一說到舞蹈學院,樂得手舞足蹈
回復 qxw66 2016-6-7 02:05
法道濟: 還說我,一說到舞蹈學院,樂得手舞足蹈
舞蹈學院,偶不去了,只有兩個石頭獅子是乾淨的
回復 法道濟 2016-6-7 02:12
qxw66: 舞蹈學院,偶不去了,只有兩個石頭獅子是乾淨的
  
回復 qxw66 2016-6-7 02:20
法道濟:   
葡萄是酸的
回復 qxw66 2016-6-7 02:21
哇,ryu,不錯啊,偶還因為你是馬路混混
回復 xqw63 2016-6-7 02:28
ryu:    73、或許74年照顧調回,八年後可能是1981、2年之意吧。謝謝提示,我的表述有欠嚴謹,沒有草稿的。
咱的理解有問題
回復 往事並不如煙 2016-6-7 04:47
舌尖上的世界: 把'公眾'稍稍改一改,'庸眾',就一切解釋得通了。'公眾'是從來沒有過的,有的只是庸眾。'庸眾'包括庸民大眾,和庸民領導,以及庸民代言。公眾是'公民社會'的一個
一語中的,贊同~
回復 海外思華 2016-6-7 06:43
一夜之間,到處刷屏。
回復 jinbaicao 2016-6-7 11:20
R兄好文,一點也不糊塗。錢楊固然有「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消極自由,他人也有評論與批判的積極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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