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曆來的政治權威,以「聖旨下」為最高指令。此權威讓文官不得違背,武將不得抗命,其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權威的一元化特質。
「一元化」幾近於哲學術語,意思就是本源的單一性。通俗點講,就是不搞折中,不做騎牆派,不能奉這個菩薩又拜那個大仙。所以,聖旨從來就是絕對命令,不留給人進一步思量的餘地。
當年毛澤東的每一條指示,就是聖旨;只要各單位某日下午接到上級通知,只要電台預告有重要新聞,當晚七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張某人,以世界上最動聽的漢語普通話,慷慨激昂地下達最高指示,僅僅是那種字正腔圓的頂級朗誦,就讓人折服:原來說得好普通話不僅說好一種語言,而是掌握著一門極具感召力的演說藝術:「形勢大好,而不是小好,形勢大好的重要標誌,是人民群眾充分發動起來了」。假使聖旨模稜兩可,讓各人依照各人的眼光去看形勢,形勢就會一塌糊塗,皇權的威信下降,會導致另有強人自立為王,象薄熙來那樣。
薄熙來的「三面紅旗」,體現了獨裁體制的一致性:「唱紅,打黑,民生」,這個一致性就是三者同出一個本源。堅持毛論,堅持專政,堅持共富(宣傳),符合一元論。薄熙來野心是做毛澤東第二,而且他自信有國際斡旋能力,所以他要比前一個毛澤東更為震驚全球;毛始皇說到底只對中國有影響,但毛二世自信10年內必超美國,他的天職就是取代美國的世界龍頭老大地位,山西薄家將名揚四海,光華永照。
毛始皇畢竟是千古一帝。相比之下,薄的夭折令人失望,但在樹立政治威信的氣度上,在整個后毛時代,迄今為止概無人能和他相比,連鄧小平都不如。
要說清楚何為雄才大略,還是要從一元論的概念說起,否則在理論上不可能有說服力。
毛澤東以「階級鬥爭為綱」,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就是一元論。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毛只強調階級鬥爭。鄧小平在文革時出來主持工作,一年不到就圍攻被打,因為他搞了個「三項指示為綱」,三項指示還都是毛的指示,鄧自以為得計,但遭到毛的嚴厲斥責:「什麼'三項指示為綱',階級鬥爭是綱,其餘都是目。」,
同志們,理論是政治的生命,上述歷史故事,足見一元論的偉大和不可戰勝。好比民事庭將審理一項家庭糾紛案,其中一方是腳踩兩頭船的男人,還沒開庭就被輿論折磨得半死。這個男人就是二元論,他的立足基礎有兩個,從理論上講就是今晚睡一個,明晚睡另一個;而他的原配老婆且死死抓住一個男人為命根子不放。誰有道理,這場官司終究誰輸誰贏,豈不一目了然?
毛帝崩,鄧上台,他吸取三元論失敗之教訓,廢除「階級鬥爭為綱」,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一元論。但共產僵死體制讓鄧左右搖擺,他便以堅持「一個中心」為幌子,後面加了兩個「基本點」。就此鄧小平思想正式被理解並命名為「堅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沿用我們上面舉過的例子,就是要以男人為中心,他一方面必須為養老婆(孩子)去「改革開放」,下海賺錢,另一方面為了情人他又要堅持幾項基本原則,爭取在志趣情操,美學性感,良心俠義等等非物質方面都得到圓滿享受。當然這絕對是擺不平的,中心一旦受兩個基本點制約,兩邊只要有一頭翹起來,中心的位置就必然偏移;如果中心不受兩個基本點制約,那鄧小平講的就是廢話,有啥必要?所以二元論是走不通的,中國左右徘徊,最終僵在原地踏步不前,體制問題成為中國所有問題的癥結。
薄熙來之所以能唱紅一片天地,權勢威逼京城,是因為我們總書記搞的是三元論。胡總提出:「要始終堅持黨的事業至上、人民利益至上、憲法法律至上」。
現在整個社會面臨的困境,正是「三個至上」產生的結果:
「三個和尚沒水喝」,國家有難卻無人站出來承擔責任;黨責怪人民,人民抱怨黨;多至上即無至上,「三個至上」誰也不怕誰,撞在一起打混仗;碰到好處,看到利益,黨和人民相互攀比,相互譴責;黨怪人民人慾橫流,素質低下;人民怨黨結黨營私,貪污腐敗;黨和人民一起討價還價,本來不健全的法制,缺檔的法制,甚至無法無天的法制,懲罰得了誰?終究還是要看誰權大,談何「人民利益至上」?
以胡總為首的黨中央不推行政改,其結果,與當年的鄧處於同樣的兩難境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薄乃乘虛而入,他看出「三個至上」的結果:非但一個都至不了上,還不斷給黨增添麻煩,所以他就立志出頭,做一個走向新時代的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