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牙醫

認識我們的牙醫有二十多年了，他不是我們的第一個牙醫，找到這麼好的一位牙醫，不容易。對於我們這種從前在醫界工作的人來說，到美國最痛苦的事，就是找不到一個自己信任的醫生，牙醫當然也在其中。尤其那個時候，沒有多少中國來的人進入美國醫界，供我們選擇的範圍非常小。牙醫對於我們，在當時是個奢侈的享受。我們在國內的習慣是，牙齒沒有病的時候，想不起來看牙醫。來到美國，有牙醫保險，不妨也把以前不注意保養的牙齒治理治理。

我們的第一個牙醫，是個美國人，有個非常響亮的名字，卻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愉快。原因是那次，他把我放在躺椅上，戴上牙撐，他自己就和旁邊漂亮的小助手，大聊特聊起來。我本來張著大嘴，耐著性子等，誰知，有幾個唾沫星子，竟然明明白白濺到我大張著的嘴巴里。那一刻，真的是很噁心，很屈辱。我生氣了。但是我的英語很差勁，在當時根本說不清楚，也無法表達我的憤怒。他們對我沒有不好，我治牙的時候，旁邊的人還在幫我照看baby。可能因為無力表達吧，心裡就很憋屈，等我能站起來時，推上嬰兒車就走，心裡想的是，永遠也不想再見這個人了。

仗著年輕，反正在國內也不怎麼看牙齒，以後的幾年，我們讓保險公司省了不少錢。直到我們通過朋友，認識現在這位牙醫。碰到一位好醫生，需要一定的緣分，他確實是一位非常好的醫生，非常敬業，熱愛他的工作，而且，跟我們有些淵源，這些，都令我們產生了信任。牙齒有了問題，到了他那裡，往那兒一躺，就踏踏實實，他的自信，帶給病人厚實的安全感，不必擔心，到了他的手裡，一定會有最好的結果。他的技術也是無庸置疑的。開始的幾年，我們也不經常造訪，因為我不喜歡把牙齒洗的很大的縫隙，還是那個老規矩，沒有大毛病，基本上就讓保險閑著。但是每當牙齒出問題，還是馬上想到他，非他不選。一來二去，孩子也大了，我們全家出現的頻繁了一些，也就是一年一次的樣子。通常每過半年，他的診所會發出一張卡片，提醒這些老病人該洗牙了。我們通常安排一年一次。這麼多年過來，大家已經成了老朋友。我家先生最喜歡聽他神侃，他是個非常智慧的人，觀察事物，評論時事，抨擊政治，視角獨特，一針見血，很有見地。他喜歡我的孩子，並給予很多關懷和鼓勵。他們夫婦是那一代國民黨遷台的大陸人，都是出身名門世家，隨著大陸的開放，他們每年都回去，遍游名山麗水，也有他們的視角，看今日大陸的光怪陸離，比較國共兩黨的此消彼長，很有意思。這些年裡，我們熟悉他那個坐落於公園大道上的診所，也熟識了他們的親戚朋友，聖誕節到他們家，感受節日的熱鬧氣氛。曾經用雙手幫助了那麼多人，現在，他退休了，他的孩子們都個個有成，其中兩個孩子繼承了他的職業，堪稱欣慰。我們在對他感激之餘，也衷心希望，他能安享退休歲月， 心情愉快，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