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奇緣 7

小學也停課了，倩文不再上學，她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瘦了些、柔弱了些、話少了些，她、爽爽和幾個女孩跳橡皮繩，踢毽子，下午小強在她家裡和她玩抓麻雀、疊紙飛機，他們還一起收拾屋子。更多的時候小強帶著他和爽爽出去，小強總會想出很多新節目。

小強的腦瓜子里有古怪的計劃、奇妙的渴望和有趣的幻想，他的主意特別多。夏天到了，他高高的挽起褲腳，走下小河，拿竹條編的撮箕在河床旁邊的石縫下面、草叢中撮進去，把撮箕口往上拿出水面，黑色的泥和水順著竹條的縫隙往下直流。兩個妹妹在河岸邊伸長脖子看，見哥哥端著撮箕過來，趕快跑上前，她們看見撮箕里有一些小蝦正在活蹦亂跳。小強把蝦倒在草地上，轉身又去撮，讓兩個妹妹把蝦一個一個撿起來放進水桶里。小蝦在草上蹦得很高，爽爽和倩文被它們逗得東一下西一下涌雙手去蓋，要把蝦抓進水桶還有些不容易。笑聲從妹妹們那邊傳來，小強幹得更有勁。

撮完了蝦，三個人並排地躺在草地上，順手把摸到得小石子朝河裡投，小強說：「什麼時候我帶你們去那邊的大水塘，教你們打水漂，那才叫好玩。」

每次撮蝦，他們都能帶回一小桶蝦。秀英用一點油在鍋里把蝦炒熟，蝦變成紅色，屋裡飄散著蝦的香味，又好看，又好吃。

這樣出去，享受簡單的勞作和遊玩的樂趣，倩文在大自然中笑得更加開朗。

一天，倩文看到小強舉著一根長長的細竹桿在院子里到處轉悠，見到蜘蛛網就拿竹竿的尖端絞住網的邊沿，隨著竹竿的轉動一張大大的蜘蛛網，慢慢被拉得越來越窄，幾乎成為一條粗絲纏繞在竹竿尖上。小強找遍兩家的屋裡屋外，見到蜘蛛網就繞，終於在竹桿上繞了一小團膠狀的小疙瘩。

倩文好奇地問：「哥，你想要幹什麼？小心蜘蛛網不幹凈。」

小強讓她摸了摸那一團灰乎乎的東西，倩文覺得很粘手。再問，他只是神秘的一笑，說：「下午叫上爽爽，我們一起出去。」

下午，三個孩子走到他們常去的小河邊，河水歡快的流淌，小路兩邊樹上的蟬兒在不停的唱歌：「知了、知了」。小強試了試竹尖上的那團東西，粘粘的。於是，他輕手輕腳走近樹邊，看準蟬在哪裡，慢慢舉起竹竿，小心地接近鳴蟬，當唱得正歡的蟬發現有東西挨近的時候，急忙展翅起飛；誰知翅膀一煽動，就被粘在蜘蛛絲上，再也別想飛走。小強放下竹竿，取下蟬，爽爽趕快搶在手上，倩文遲疑地伸手摸了摸，就放進袋子。爽爽見蟬這麼容易捉住，她叫道：「我來粘，我來粘，這個很容易，我來粘一次。」小強把竹竿給她，她學著哥的樣子，舉起竹竿尋找蟬，可她還沒有把竹竿舉到地方，蟬已飛走。爽爽大叫：「這次不算，我再來一次。」小強笑了，叫她把竹竿拿穩，不讓蟬感覺到有東西靠近。她的竹竿又漫漫地伸向樹枝，好！這次蟬沒有飛走。可拿下來一看，哪裡還有蟬的蹤影，蜘蛛絲上只有一隻蟬的斷翅。爽爽雖然沒有粘到蟬，卻引得小強、倩文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也算功勞不小。接著小強繼續粘蟬，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他們走了不少地方，還去了竹林，收穫也很豐厚。每次去竹林，小強會在竹筍上或竹桿低矮的地方抓到竹筍蟲，用很細很細的竹枝插進它的一隻腿里，他就會不斷地飛，細竹枝也隨著不停地旋轉，三個人一人拿一個，任憑竹枝在手上轉圈，聽那竹筍蟲飛動時翅膀發出的呼呼聲，很是好玩。回家的時候小強被汗水、灰塵畫了個大花臉；爽爽和倩文也好不了多少。

秀英和盛雲看見三個小花貓，吃驚地說：「你三個在哪裡弄成這樣子，還不快去洗乾淨。」爽爽舉起背著的口袋，媽媽看到一大堆蟬。盛雲剝開蟬背上的殼，取下一塊小指頭般大的淡粉紅色蟬肉；秀英烤好給今天的晚餐當一道菜，又嫩又香。在一月只有半斤肉票的日子裡，小強總會給兩家人提供好幾餐肉食。

小強晚上經常和幾個好朋友出去，那是不會帶妹妹們的。他們拿著電筒把布袋卡在腰上去抓青蛙，孩子們放輕腳步慢慢走在田間小路上，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若是誰發出點聲音，青蛙就會「撲通、撲通」紛紛跳進稻田裡或附近的草叢裡中，所以他們到了鄉下，都各走一條田坎。聽見青蛙「呱、呱」的叫聲，小強把電筒朝發聲的方向照過去，光線照到蹲在田坎邊上青蛙的眼睛，它便像著了魔似的鼓著大眼睛獃獃地一動也不動，伸手就抓住。一旦被人抓到手裡它就「蘇醒」過來，叫得非常厲害，四條腿不停地又蹬又抓，必須抓緊並趕快放進布袋裡。青蛙渾身是水，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會逃脫；特別是它有力地後退，稍不注意就蹬在手上箭一般射出去逃走。有時，小強為抓穩這拚命掙扎的小東西，沒有注意腳下，踩了個空，一跤跌進水田裡，弄得全身都是水。他脫下鞋，赤裸的腳緊緊抓著地面走路，感覺到腳趾縫裡全是泥土，心裡卻樂滋滋的。

他和朋友們一路輕輕地走，一路不斷抓青蛙；有時用不了多久就有不少收穫，有時卻要走到好遠的地方。當他得意地拎著鞋和布袋回家，已是深夜。小強的夜行帶回第二天豐盛的午餐，那是既有營養又解饞的午餐，倩文最喜歡吃。（當時政府還沒有要求保護青蛙。）

有一次抓青蛙，不知不覺和馮陽走到水庫邊，看那裡正泊著一支小木船，小強說：「走，上去看看！」兩人便下到船里。這一路抓青蛙非常緊張而勞累，平常不覺得，現在躺在船上，把布袋口綁好，輕鬆下來就覺得累了。寂靜里，夜空顯得特別深邃，滿天璀璨的繁星，有的還在沖著他們眨眼睛。水庫周圍只有蛙鳴，躺在船上，舒展開身體，特別舒服。馮陽說：「今天沒有月亮，你看星星又多又亮。」 小強的聲音有些模糊：「你看到衛星了嗎？老師說過，那慢慢移動的就是衛星。」說著，兩人都有些睡意。突然，小強說：「快看，流星。」那星星在天空劃出一條特別亮的弧線眨眼就落到天邊。睡意沒有了，他們結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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