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詩芸去找啟明時,他已經站在街口等了她好一陣。遠遠看見詩芸,就走向前來。他早早站在家外面,是不想讓家人和周圍的鄰居看見。
詩芸說:「你等了很久吧,都怪我來晚了,為什麼不在家裡等我?」
「我姐和侄女回來了,我那侄女最粘我,要是聽到我去看電影,非鬧著要跟去不可。」
「這小女孩真可愛,我好喜歡她,什麼時候我們帶她出去玩。」
啟明的心真痛,詩芸,我多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輩子都不和你分開;但是你離我那麼遠,就像天上的星星,我夠不著你啊。
看完電影,已經很晚了。詩芸欲言又止。
啟明說:「我送你回家吧。」
詩芸卻說:「我餓了,你也餓了吧,我們吃碗面再回家。」
於是,兩人走進一個小麵館。這碗面詩芸一根一根地挑著吃,啟明看出她心事重重,問:「你怎麼啦,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廠里有人欺負你嗎?」
詩芸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啟明這麼一說,她又把話吞進肚裡,她開不了口啊。
詩芸轉變了話題,說:「廖師,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嗎,我們帶上你侄女上山去玩玩。」
「好吧,那孩子正鬧著要我帶她出去玩,你正好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你明天先到我們家,從我們那邊上山近些。」
第二天早上,詩芸來到啟明家,媽媽和紫明都很熱情,紫明說:「今天又要麻煩你,好不容易一個星期天,還要你帶我們玲玲上山,實在不好意思。」
詩芸淺笑著說:「姐,千萬不要這麼說,是我自己想去。玲玲這麼可愛,我們就帶她一起去了。你們一家人真不容易,趁今天你們回來,我和廖師休息,帶玲玲出去玩玩。你們也好輕鬆輕鬆。你不知道,我也是吃苦長大的。」
玲玲等不住了,拉著舅舅興緻勃勃地說:「老舅、阿姨,我們快點走吧。」
詩芸拉過小女孩笑著說:「多可愛的孩子,不著急,我們這就走。」她又回頭說:「阿姨,外婆,姐,我們走了。」侄女拉著啟明,三個人出了家門。
紫明對玉穎說:「媽,你看,詩芸對啟明好像有點意思,啟明看她那眼神也把『喜歡』兩個字寫在臉上,他們真是很般配的一對。」媽媽也笑了。
重慶初夏的陽光灑落在山腳路邊的樹木、藤蘿和小道上,雖還不是很辣,空氣卻潮濕得讓人發悶,三個人沿著上山的小路慢慢地走,小侄女拉著舅舅撒嬌。
詩芸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鬼頭說:「 我叫劉玲,你叫我玲玲就行了。我該叫你什麼呢,阿姨?」
詩芸說:「你叫你舅舅老舅,那就叫我老芸吧。」
啟明哈哈大笑,說:「哪有這種叫的,叫芸孃。詩芸,以後你也不要叫我廖師,大家都叫我啟明,你也叫我啟明。」
「不,我不能跟著大家叫,我你叫大廖。」
「為什麼?」
「因為你比我大。」
啟明心裡暖洋洋的,他想:「詩芸這麼叫我,分明是要和別人不一樣,這意味著她願意和我有不一般的關係。」他的心也活了。
這裡的山不高,應該稱為大山下的丘陵吧,後面的高山頂罩著一層薄霧,樹木、山色,在霧中若隱若現。踏著小路上的石板階梯,說笑中,太陽早已斜掛在瓦蘭瓦蘭的天空。小路兩旁草色碧綠,野花朵朵,一陣暖風吹來,花飛蝶舞;紅的、紫的、粉的、黃的野花輕輕搖曳,像一幅以綠為底色的花鳥立體刺繡。山上種著密密的松樹,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縫裡透射下來,乍一看就像一縷縷縹緲的清霧,它穿過樹林,在地上印滿大大小小閃爍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