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芸 8

      緊接著的是持續不斷的繁重而艱苦的體力勞動。啟明捨不得錢坐車，每天早出晚歸，倒也少曬些太陽。雖然一個月下來，他的臉和手都變黑了，當他把工資交到媽媽手上的時候，心裡如蜜糖般甜。從此，姐姐不用把工資的一半全拿回家，媽媽臉上不再有那麼多愁容，外婆不用為少付一分錢而買便宜的老菜葉。

      啟明從小成績很好，他聰明，喜歡讀書，很肯動腦筋。干挖煤的活，開始的興奮過去之後，他就又動起腦筋來。他認為用最這種原始的方法挖煤，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這裡的煤已經挖不了多久，以後肯定要被淘汰。可是這份工作他一做就是四年，煤窯眼看就不能再支撐下去，那年他二十一歲。這幾年，啟明沒少為包婆婆幹活，外婆也沒有少幫包婆婆家做事，這是他們真誠的感謝。幾年的磨練，啟明的想法更加成熟，他曾和包伯伯多次討論過，包伯伯答應時機成熟可以幫他想想辦法。

      這幾年，每天上下班，夏天一身汗，冬天在濃霧中走路，眼前幾米就不見人影，寒氣直往背脊里鑽。早上出門，外婆拿條大圍巾，連頭帶脖子把他包裹起來，說：「不要嫌難看，身體要緊，保護好身體，免得老了得病。」不過啟明快到生產組時一定要把圍巾取下來藏在包里。遇到下雨，就只好坐車了。

媽媽存了兩年的錢，終於為啟明買了輛「永久」牌自行車，啟明笑得合不攏嘴。媽媽說：「這下好了，我兒子有車了，啟明，怎麼樣，喜歡嗎？這車只能平時在區內或平地上騎，可不能騎車上下班。你沒聽人說：公路上，上坡車騎人，下坡人騎車，累且不說，危險太大。再說，我們這種家庭，你自己一點都不能大意。」

       啟明抱著媽媽搖了搖，說：「我知道，這麼好的車我怎麼捨得在公路上騎呢。我更不敢騎車不小心出事，我知道應該愛護自己。」

       今年這幾個月，啟明和幾個年輕人經常討論小煤窯和自己的前途，一致認為已經到了應該改變的時候。那天，啟明正蜷在非常狹小的工作面鏟煤，他不能用鐵鎬挖了，而是用短鋼釺戳煤，突然，面前的岩石「咚」的一聲落下一大塊，正好把他卡住。啟明緊張地想：「今天我這一百多斤大概要交待了。」。

      他的心「突突」地跳，幸虧礦燈還可以照明。他環視四周，仔細檢查周圍的情況，發現自己還可以鬆動，身旁有凹凸不平的斷面。他用鋼釺小心地試探著慢慢戳，一點一點地擴大身體與岩石間的縫隙。最後，他從縫隙中使勁蹭了過去，趕快爬過小巷，身上到處都留下擦傷。這時啟明才感覺害怕，要是今天被卡在裡面，那可就「犧牲」了，給家裡帶來的災難他想都不敢想。

       他馬上和幾個朋友一起向領導提出停止挖煤、改換項目的要求，兩個老礦主知道這裡已無多少煤可采，他們說：「這事你們看著辦吧，要是真能利用井上建築搞其他生產，我們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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