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紐約知情」喜歡聽靈異之事,我答應他寫兩篇。我所寫的不是道聽途說,也不是聽家人、朋友講訴,而是我親身經歷、親眼所見。
這事發生在1947年,那時我才8歲。爺爺那年87歲,夏天的一個中午,我要去看都說很好看的電影《火燒紅蓮寺》,由專人陪我去。爺爺沒有病,只是年紀大了,走路不方便。他聽說我要去看電影,對我說:「你今天不要去看電影,就在長順街的『清華居』買些糕點回來吃。」我沒有同意,和陪我的人驅車看電影去了。電影演的是什麼內容,我現在記不清了。剛開始我看得很有興趣,但不久我就心煩意亂,坐不住了;越看越煩燥。於是,我出了電影院,打道回府。走到門口,耳邊一個聲音說:「還不回去,你爺爺快死了。」我剛剛走到爺爺面前,哭著喊了聲爺爺,爺爺就落氣了。婆婆說,爺爺本是好好的,突然看到他有些異樣,趕快請醫生(西醫)出診,醫生還沒有看完病,爺爺就處於彌留狀態。爺爺一直提著一口氣等我,我剛回來,他就走了。
爺爺去世后,我見過他兩次。一次剛入夜,我躺在爺爺的床上。全家人在門外走廊上談話,那裡開著電燈,我在屋裡躺著,不開燈也光線充足。突然,我看見爺爺斜坐在沙發上看我,我也對這著他看。我是個很膽小的人,看到爺爺卻一點也不害怕,也不想叫媽媽。我們兩個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獃獃地互看著。爺爺臉上沒有表情,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看見爺爺的形象漸漸變得模糊,最後變成一團白霧飄走了。又一次,中午放學,我的車走到成都較大的東城根街,我看見爺爺坐在人力車上,穿著入殮時的衣服,那衣服就像戲劇里清朝時的官衣,他的車穿過人群、穿過其他的車輛,卻沒有人表情異樣。我看著爺爺,爺爺也看著我,一直到他的車消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