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在曠野

作者:poi  於 2010-8-11 09:5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自我介紹

關鍵詞:

在曠野

【把短篇放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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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初, 我的福星

小初是我的前同事, 因公負傷把手指頭炸掉了。 這是我白日夢裡的故事, 現在接著做夢。 那是只有四人幫才用律師, 小初想用也沒有; 再則小初在事後也沒有想到同單位打官司, 因為單位慰問時領導已經把他發展成了黨員。
 
小初在工傷后從昏迷中蘇醒之後的前兩句話【記不清先後】是大火滅了嗎? 同志們都安全嗎? 因為這兩句話我們都學習了他一陣子。 單位要求學習的。  我那時也天天念叨幾遍「同志們都安全嗎」以便類似的情況發生時第一句話不是滿眼淚水地說「我的指頭啊」。

小初後來在政工處做事。
 
小初同學失戀后【見《小初的愛情》】, 迷上了中國象棋。 原來就下, 沒有這麼入迷。 他斷了手指后, 就贏多輸少。 為什麼呢? 我以前吃了他的子, 就一把把棋子拿到手裡, 不給他悔棋。 現在不好同他搶棋子了, 他就贏得多了起來。 
 
我那時候像考研, 每次去政工處同老處長一交流就抱了一大堆材料出來。 總之, 是我們要對你加重培養, 你現在還是一直瘦豬, 回去把這一堆材料(飼料)消化消化, 大家側面幫助, 一定讓你早日成為一頭胖豬。 
 
問題是, 我考研的時候報不上名。 非得有單位的公章。 政工處的一關過不去。 心頭煩躁。
 
離 報考的死期(deadline)沒有幾天了。 一天下了一下午一晚上棋, 大家腦袋都發昏了。 我說小初, 這處長老是說不過去, 怎麼報考? 小處說,  你不早說, 章就在我的抽屜里, 我給你蓋上不就妥了。 他一天要蓋無數的章, 哪能記得住給你蓋了沒有。 拿出一張空白紙來, 蓋上我以前認為無限神 聖的紅章, 上面有「中國共產黨xxxxxx8342委員會」的字樣。
 
我第二天就趕緊填好表, 報名手續齊備了, 快件寄往了招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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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春天裡的動物 

春天來了, 草變綠了, 草原上的動物蠢蠢欲動。 
 
我在曠野的時候, 有一年的冬天參加完研究生考試。 之後春天來了。
 
一天下班后我去找小初我的同事去下棋, 到他那兒,他已經跟團委書記暢毛毛開始了。 我給他們指了幾招, 兩邊不討好。 王文華帶了一個我們不認識的朋友來進來, 開始圍觀。 說實話, 王文華和我也不熟悉。
 
小初輸了,而後大家互相介紹。 小初懷恨在心, 加上一句, 他姓暢, 是大便通暢的暢。 
 
王文華說, 豬豬, 我媽說, 星期天到我家吃晚飯, 有沒有空。 我說我天天空著, 如果不去看火車或者做電燈泡的話。 小初咕噥著罵了誰一句。
 
星期天下午, 我到了王文華的家。 他的媽媽, 我叫她李姨, 在政工處工作, 我報道的時手續都是她給辦的。 大家一陣寒暄。
 
他家裡已經有位姑娘在那裡和王文華聊天, 那姑娘叫楊曉梅, XX大專畢業后在本廠財務處工作。 大家一邊包餃子一邊不著邊際瞎侃。 
 
餃子上桌以後, 賓主落座, 李姨對我的家庭成員問寒問暖, 老王似乎對我的家人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吃了一半的時候, 誰在樓下喊王文華。 這小子往外走的時候,嘴裡還塞了兩個餃子。
 
老王給我們是人各泡一杯茶, 拿起自己的那杯; 剛吹一下, 進來一位大漢, 說老王, 殺你一把抽棋簍子? 老王說今天得到你家裡殺去。 客氣了兩句, 也走了。 
 
他們一走, 李姨開始抱怨了。 老王, 家裡萬事不理, 就知道工作和下棋。 哪天說不定把他的象棋給扔垃圾堆里去。 楊曉梅附和著說就是, 下棋玩物喪志, 她也討厭下棋。 我一聲不吭, 隨他們污衊我最喜歡的體育運動。 
 
李姨到廚房說是去了, 我們兩人在那, 一邊喝茶, 不知誰先開頭,聊開了俄羅斯文學。 
 
那天晚上, 李姨讓我送楊曉梅同志回家。 
 
......

一周后的一個周日中午在我的宿舍, 我們門窗大開,我和暢毛毛在搶奪一個棋子的時候, 一抬頭, 楊曉梅同志站在我們的門口。 
 
我一愣, 這個棋子就叫暢毛毛給搶走了。 我說小楊, 今天有空? 

暢毛毛說小楊你等會, 我們馬上下完。 楊曉梅說你們接著下, 我看。
 
我心裡念叨著她上次說的下棋玩物喪志, 再叫他搶了關鍵的一子, 下的非常艱苦, 可能有二十幾分鐘后, 才徹底輸掉。 
 
書記起身, 問了一句, 楊廠長好嗎? 告別後得意走了。 這次沒有打嘴仗。
 
楊曉梅說, 我來找你借本書。 我說, 不好意思, 我下象棋好多年了。 
 
楊曉梅說, 我來找你借那本XXXXXXX書。 

我說, 奧, 在這兒。 拿去慢慢看。

問跟她往外走時, 她說, 「下象棋還蠻有意思的」。
 
你爸是廠長?

副的。

怎麼沒有說過。

有什麼關係呢?
 
我無語, 確實沒有關係。 
 
......
三月時候, 我接到了學校的通知, 讓我4月中旬去上海面試。 
我硬著頭皮來到政工處找老處長。 

老處長說, 好像沒有批准你報名吧。 

我說, 你看已經初試過了, 要複試了。 
他沒有說話。 
我加上一句, 實在不行, 我就用我的假期。 自費總是可以吧。
他說, 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我說我也是希望自己更有用一點, 多學一些知識嘛。
他說, 我們要調查一下。 再做研究。
 
......
兩天後, 楊曉梅來還書的時候, 我精神有點萎靡不振。 

她說了書中的情節, 令她頗為感動的那一章。  我一會哼上一聲。
 
她不講了。 盯著我看了一會。 
 
我把考試的事情說了, 也說了政工處老主任要調查和研究的事情。 
 
又是沉默。 這回, 不是我打破的。
 
我跟我爸爸講。
 
......
 
周二的時候, 分廠廠長找到我, 說小周, 政工處打來電話,

叫你去財務處預支錢, 準備到4月中旬上海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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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醋 


很久以前我在荒涼的地方工作。 我的娛樂活動很有限, 就是幫別人談戀愛, 到鐵路邊上看火車、 下象棋。

我一次偶然的機會中, 我認識了一位姑娘, 叫楊曉梅。 具體說, 因為一位政工處的阿姨請我吃餃子, 從此我和楊曉梅同志有了純潔的友誼。  逐漸地, 我知道了楊曉梅的爸爸是我們8342廠的付廠長; 她的媽媽, 在後勤處當科長。 

我在任何地方都不喜歡和領導近乎。 所以很多時候, 都是楊曉梅來我這裡找我。 有時候我們出去吃飯, 有時候是散步。 我們好像在一棵老柳樹下牽了一下手, 說老實話, 印象如此模糊, 我對牽手的事情, 不知真假。 

那次牽手(姑且認為有這事吧)之後, 楊曉梅叫我豬豬哥哥。 我說, 太長了, 不好聽。 她每次到我的宿舍門口, 敲敲門, 脆脆的一聲, 豬豬哥哥, 我就把門打開了。 

我 的鄰居, 是長相一般的兩位女孩, 一個叫小花, 另外一個叫玲玲。  我們見了面, 也打打招呼。 我喜歡亂開玩笑, 我每次瞎說的時候,兩人笑的前仰 后合。 兩人有時牽手, 搭背, 在今天的北美, 會被人認為是同性戀的一對。 有時他們下班后煮了元宵, 我和室友也被叫過去吃兩個。

有一天周六下午從外地出差兩周回來,到辦公室。 分廠長把我叫到一邊, 問道, 你和小花在處朋友?

亂講, 沒有的事。 

那好。 你和醫務處的李大夫去縣醫院跑一趟。 小花病了。

我說, 我和小花同事關係。 病了領導應該去吧。

大家都忙, 你去吧。

我和李大夫坐上北京212, 來到人民醫院。 車上, 李大夫支支吾吾告訴我, 好像說小花家裡給安排了婚姻, 小花喝了安眠藥。 我有點迷惑。

小花躺在床上, 看上去精神還好。 玲玲在一邊看書。 李大夫問了幾句, 就到醫院辦公室里去了。 

你病了? 現在好一點了。

嗯。 

玲玲把書房腿上說, 豬豬, 我跟領導講了一些事情。 

我說, 只要不講我的壞話就行了。 

小花講, 「玲玲, 你出去一下好嗎?」 她就出去了。

「你今天回來的。」

「是今天 」

「我這段時間心裡不好受。」

「這有什麼, 告訴你爸爸你不同意不就行了嗎?  我要是你爸爸, 同意你的請求不就行了。」

「你會同意?」

「那當然, 你說什麼我都會同意。」 

我還在扮她爸爸的角色呢

她的臉一下開朗起來, 臉上露出微笑。

「我知道你會同意的」

「那當然」

李大夫辦完了手續, 我在後面和兩位姑娘擠在一起。 小花就和沒事了一樣。 我把她的東西拎到她們的宿舍里, 告別幾句, 準備走了。 

「豬豬, 我跟她爸爸說你是小花的男朋友。」

"咱們三個都是朋友。"

「明天咱們三人到小花家, 你就假裝一天好了」

「這是不太妥。 不過, 三個人。。。」

小花的臉上有雲, 你說你會同意的。

沉默。 我說, 好吧; 就這一次。 算我幫忙。 

第二天的坐了長途汽車上, 還有一陣子要走路。 玲玲這丫頭, 今天怎麼走起路來飛快。

「馬上到家了?」

「嗯」

「你還不高興?」

「我以前不高興, 今天心裡高興。」

「你工作多輕鬆呀, 還不高興, 不應該。」

「每天有人在門外叫豬豬哥哥, 我心裡不是滋味」

「我跟楊曉梅說過, 太長了, 不好聽」

「好聽; 我也叫你豬豬哥哥」

。。。。

後來的事情, 是黃泥掉到褲子里了。 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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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友誼
            

下一周的某天下午, 楊曉梅來找我。 她一定是聽到了什麼謠言。 她沉著臉, 說跟我出去一趟。 走到了我們常走得路上。 她一直不說話。 我說了幾個笑話, 也沒有什麼作用。

一個拖拉機冒著黑煙從我們身旁駛過。  滾滾濃煙。 我咳嗽了一聲。 

再看楊曉梅時, 她的眼睛充滿淚水。 我趕緊說, 這煙也太大了。 

她忽然說話了, 用的是正式語言。 「周豬, 你不可以這樣呀?」

沒怎麼樣呀?

你要是跟別人好, 那我們就斷了。

斷了就斷了。 可是我沒跟別人好呀?

那你跟我說清楚。

我趕緊掐頭去尾地講了一下, 她說, 嗯, 不許你在單獨和那妖精呆一起,

咱們都斷了, 你還管那麼多。

我說的是, 你要是跟別人好, 那我們就斷了。 你跟她不是還沒好嗎?

。。。

4月中旬, 我去上海研究生複試, 遇見了和我一起複試的一位姑娘, 這位後來成了我的太太。 我們兩人一見鍾情。 說她有沉魚落雁的容貌可能過了。 但是, 她是有沉豬落驢的魅力。

我從上海回來, 我跟楊曉梅說了, 我不會在這裡呆著, 也沒有本事把你調到別的地方。 不好意思耽誤你。 

她倒是說, 呆在一天, 說一天。 後面的事情不去想他吧。 

她每次來找我, 我們一起走出去的時候, 我老感到有別的怨恨的眼睛。

我離開時, 她送了我一套秋衣秋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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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羅哩羅嗦的后話


我上了研究生的1個月後的一天下午, 系裡辦公室的李老太說, 小周, 有你一個包裹。

誰會給我寄包裹呢?

是玲玲寄來的。

裡面有一本書, 一個日記本, 一個封了的信封, 還有一封信。

沒裝封信是玲玲寫的, 大意就是, 小花走了, 這是根據她的交代, 把一些東西寄給我。

我從系裡走到宿舍, 眼淚忍不住地滴下來。 用袖子擦來擦去。 進了宿舍, 才趴在我的桌子上, 大哭一場。

封了的信和日記都是小花的。 信寫了五六頁的樣子。 也得地方鋼筆筆跡叫水滴洇開, 顯得一篇模糊。 

日記記得是羅哩羅嗦。 也可能就是村裡的女士說的婉婉轉轉, 纏纏綿綿。 豬讀東西, 頭五句話沒讀明白的話, 後面就不會讀了。 

去食堂吃了晚飯; 回來再看信; 再哭。

後來就去上床睡覺了。

一早醒來, 去水房洗漱, 穿好衣服, 忽然發現那室友昨天晚上沒回來。 我馬上要出去的時候, 有敲門聲, 過去打開。

是小花。

小花,

我想你, 來看看。

快進來,

坐、坐

她坐在凳子上, 我坐在床上。

兩人不停地說呀, 笑呀。 

她不知什麼時候也坐到了床邊, 胳膊放在我的腰上。 我說我得上廁所一趟。 

忽然醒來, 只是夢疑在內褲里, 熱乎乎一片。那室友在那大打呼嚕。

不同的晚上, 不同的情景, 一樣的結局。 到後來幾次, 我都會在夢中跟自己說, 她早死了。 這是夢。

。。。。。。。。。。

兩周后, 隔壁的老連的太太來看望。 老連是來自東營市的某石油公司, 那是差不多三十歲了, 來做定向加在職的培養。 太太來探望, 我們也去蹭點好吃的。 他給我們幾個哥們還弄了一桌子。

豬是特能吃, 這是咱的優點。  別人都吃完了, 自習去了, 我又開始吃了。

嫂子說, 小豬, 你這麼能吃。 這臉色不對呀。

我就把這事跟他們兩人說了。 夢疑沒好意思提。

嫂子說, 你去給她燒紙。

我說, 上海這麼現代化了, 哪還有這玩意兒。 連哥, 要不你幫我忙, 我請你們一頓。 

嫂子說, 那你就跟豬一塊吧。

第二天下午, 一個上海的同學幫忙, 和老連找到了一個小鋪子。 裡面迷信的東西五花八門。 買了一卷燒紙。

坐車,吃飯。 又坐車, 走路, 到海灘。 可能有10點多了。

我把日記的塑料皮子拽下來, 扔到垃圾桶里。 

老連說, 你到那邊, 快點。 好像要起風了。

在海灘上畫了個圓圈。 燒紙放中間, 點著了。 把日記本和信加上去。 我背對大海, 眼淚流了下來。看著紙灰裊裊升起。 

然後是說了一句話: 

小花, 周豬今生不能跟你在一起; 來生一定和你在一起。

。。。。。。。
這麼多年過去了,小花再也沒有到過我的夢裡。 沒人的時候, 我就想打自己一個大嘴巴, 說這句多餘的話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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