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抗疫雜記(274)文/挑燈看劍

作者:kzhoulife  於 2020-12-5 12:3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流水日記


        暫時把政治和疫情擱一邊,繼續編故事。
       
        春回大地, 故鄉的田野里, 小草翠綠, 故鄉的小河畔, 楊柳青青。在這個生機盎然的春天, 我又回到了故鄉。

        漫步在故鄉的田間小路, 經過村外的小石橋, 迎面走來一個年輕女人, 身材窈窕, 皮膚細膩, 穿一條薄薄的黑色緊身長褲, 一件圓領低胸的藍色襯衫, 一雙藍色的高跟皮鞋, 手裡提著一個藍色的真皮手袋, 這是誰家的女孩?村裡這些年在外闖蕩的年輕女孩一個比一個時尚,一個比一個漂亮。

        心底疑惑, 嘴上卻也不好意思直問, 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自走自的路。相距幾步遠, 她突然喊我的名字, 那聲音似曾相識, 可我無論如何想不起她是誰。

        "對不起, 實在想不出您是哪一位。"我停下腳步, 望著她。近距離這一望, 心底突然浮出一個人, 難道是她的女兒!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連老同學都不記得。我是陳翠, 初中二年級我們在一個班裡, 您忘了?"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和,那麼悅耳。

        "你是陳翠?我剛才還以為你是陳翠的女兒,你看起來太年輕了。」

        那一年你是班長, 每次收作業, 對我說話都很粗魯, 像下命令一樣。"

        "你還記得那年的事。你知道的, 我們村的人都這樣講話,。"

        "我那時覺得你們都欺負我這個外鄉人。」

         我老家的方言土語生硬粗糙,聽起來實在不那麼悅耳。初二下半年, 陳翠的母親改嫁來到我們村裡, 帶著兩個女兒,陳翠進了我們班級。有一天語文課, 老師讓陳翠朗誦課文, 朗誦那一篇課文記不清了, 只記得她讀書的語氣聲調與我們說話完全不同, 最大特點是柔和溫軟,嬌滴滴的, 聽在我們耳朵里, 那個年代這樣講話簡直有些不要臉的味道,就像後來第一次聽鄧麗君的靡靡之音。教室里異常安靜, 全班同學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她可能覺得氣氛不對, 低下頭, 聲音越來越小。我坐在後排沉醉在她的聲音里, 以至於她什麼時候讀完坐下都不知道。

       後來有些同學總學她的聲音嘲弄她取笑她,她便很少開口說話。

       我特別喜歡她的聲音, 於是借班長的身份找一些理由引她說話。我說話時故意很粗魯, 她會瞪我一眼, 看起來很生氣, 但說出話來, 還是那麼柔和悅耳。

         那時初中只有兩年, 高中離家到縣城讀高中再也沒見過她,想來她本不屬我們村的人。現在突然在我日夜縈牽的故鄉小橋上遇到她, 而且這麼多年來她幾乎沒變, 我不能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 在這坐一會。" 陳翠從手袋裡掏出幾張紙巾, 鋪在小橋的石板上, 我便挨著她坐下, 心想她保養這麼好, 生活一定不錯,於是問她: " 你在哪工作?」

         "你怎麼也問這些俗事。你看村裡這條小河, 河床上大坑小坑全是坑, 連一小片像樣的沙灘都沒有, 你有什麼想法?"

        聽她這樣講, 我將眼光從她的身上轉到河面。其實回來后, 這條橋我來來回回走過許多次,河床上有多少個大坑小坑我都能數過來。小時候河床是一層厚厚的金色的細沙, 這些年大量樓房建築需要, 河床幾乎被挖空, 留下許多大大小小長滿野草扔滿垃圾的沙坑,最深的有五六米。春天水少, 一個個坑沿上還搖擺著去年秋天乾枯的蘆葦, 春天來了, 小河裡沒有魚蝦, 沒有鷺鴨, 更沒有在細沙里嬉水的孩子。

        "這條河需要好好治理。我記得小時候每到春天, 河水清淺, 河床平坦如春耕的大地, 胳膊腿髒了一個冬天, 中午暖和,大人小孩都泡在溫熱的河水裡,時而還能捉到幾隻小魚小蝦。那像現在, 金沙般的河床成了一個個臭水坑, 應該讓那些挖沙賣沙的暴發戶把這些泥坑填平。"

        "我也是這樣想, 我想捐一筆錢, 找人將我們村這一段河床好好修一修。其實這些大坑小坑要整修並不難, 有錢就能修好。可是一個人心裡的坑坑窪窪, 又怎麼去修補呢?"

        "你心裡會有什麼坑坑窪窪? 看你的樣子, 絕對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青春作伴好還鄉!"

        "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闖蕩,希望能遇到一個讓我感到並不孤單的男人, 可惜到現在還沒遇到。"

         "大概你要求太高了。"

         "我心底一直有個很粗魯的聲音, 那個聲音在我耳邊響了半年,讓我在那半年裡, 雖然不和同學們講話, 卻並不孤單。"

         "快交作業, 交晚了, 罰你放學后掃地擦黑板。"老家的方言土語我並沒忘記, 我學著當年的腔調, 吐出當年不知對她說過多少遍的這句話。

        " 對, 就是這個聲音, 這個腔調,他會回來嗎? 他會回來和我一起填補河裡的沙坑嗎?」 說完,她縱身跳進河中央一個最大的沙坑。

        我跟著她也往沙坑裡跳,頭不知撞在那裡,疼痛中驚醒,眼前漆黑,原來又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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