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雜記（273）文/挑燈看劍

國內抖音快手這些短視頻社交媒體，最近最流行最感人的歌曲應是《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這種帶有西域大漠風情的傷感與浪漫，遠離現實又無比美好，每個人聽來都會喜歡。

同一首歌，不同的人聽會想到不同的故事，我聽這首歌，會想到老家的女人，想到一位萊西姑娘。

六年前為了寫小說《沽河淚》，我曾趁回老家探親機會對老家的大沽河做過一次全程考察。

大沽河從上游萊西市到下游膠州灣全長一百多公里, 因為在國內自己不能開車, 只好騎摩托車。之前我只騎過一次電動摩托車, 這次路遠, 決定騎老弟那輛燒油的霸道, 時速可達百公里。 老弟簡單告訴我如何啟動如何換檔如何剎車如何控制油門, 我便上了路。開始換擋油門剎車控制不好, 時慢時快, 甚至突然停車, 幾次差點開到溝里, 好在鄉村路上車少人少, 沒出大事，開到大沽河, 基本掌握了換檔加油剎車的要領。

新修好的沽河大堤果然名不虛傳: 楊柳依依, 櫻花怒放, 百日紅枝條如火, 丁香樹香氣撲鼻, 樹下的各種花草, 點綴著大堤的每一個角落, 大堤兩岸的村莊, 散落在阡陌綠蔭之中, 車子在大堤公路上飛奔, 直有進入世外桃園的感覺。這條大堤公路不是用於交通運輸而是用於觀光旅遊, 當時看並未達到預期效果: 車輛寥寥無幾, 沒有多少遊客, 這對我倒是求之不得：摩托車開到接近百公里的速度, 不必擔心撞車撞人。 沿路和幾個養路的農民談起這項耗資二百多億的工程, 他們顯然不太支持, 認為是面子工程, 拆遷了許多民房, 用了部分耕地, 卻沒給兩岸百姓帶來多少實惠。 但我依然支持這樣的面子工程, 這樣的面子工程, 惠及子孫, 造福後代, 總有一天兩岸農民會發現, 這項面子工程, 時間越久,他們會越有面子。

從大沽河中游東岸, 先開到上游的萊西市, 又從萊西市轉到大沽河西岸, 一直開到下游的膠州灣, 對兩岸的風土人情河流地貌，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 只是有個小小遺憾: 一個人開車，在這如詩如畫的大堤上兜風, 實在有點對不起這美麗的風景。

車子開回起點, 正準備離開大堤回家, 聽到背後有個聲音喊道: 大哥, 大哥, 幫幫忙。停下車回頭看, 見一個年輕女子, 手裡拎著一個包朝我跑來, 聽口音, 知道是萊西姑娘。

膠東半島每市每縣都有自己的方言土語, 我基本都能分辨出來。一直覺得, 半島北端的煙台和南端的青島方言最難聽, 而中部的萊西招遠海陽的方言則好聽得多, 尤其萊西方言, 吐字清晰, 語調柔和, 非常悅耳。

萊西姑娘來到我車旁說道: 大哥, 我今天去青島買東西, 回家在這裡下車, 我對象說好開車來接我, 他剛才打電話說來的路上有座橋封住了, 只有行人和摩托車可以通過, 汽車開不過來, 要我走過去。那橋離這裡有十來里路, 我實在走累了, 想麻煩大哥你送我一程好不好?

這位萊西姑娘講話大方得體, 朴樸實實, 毫不矯柔造作, 那一口標準的萊西方言, 更讓我倍感親切。她說的那座橋, 我開到萊西時曾經過, 知道她說的不假，便對她說我是第一次開摩托車, 從未載過人, 你要不怕危險, 送你一程沒問題。她說不擔心, 一看大哥您就是個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我說上車吧, 她在後座坐好, 車子三轉兩拐, 上路倒也穩穩噹噹, 覺得沒什麼危險, 兩個人便開始聊天，聊老家這些年的變化，四鄉八疃的趣聞故事。多了一個人, 開得快更加平穩, 沒多久就開到橋邊, 許多摩托車自行車排隊過橋, 我便停下來，姑娘下了車連聲道謝, 說今天碰上好人, 還告訴我, 她們村這幾天起廟, 村裡唱大戲, 如果我去看戲, 一定請我吃飯, 我說有時間一定去。

  回了家, 走親訪友, 東奔西串, 一刻沒閑著, 看戲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這段小插曲變成了一段美好回憶, 小說《沽河淚》因此多了一份素材，而且越來越覺得：最難忘的姑娘，總在自己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