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春節回老家陪父母過年,返回加拿大曾寫下這樣一段文字:
"母親今年八十歲了。 每次給老家打電話,家裡人都說母親身體挺好,除耳朵有些背聽不清以外(電話里無法與母親講話,只能通過視頻看一下老人家),手腳依舊靈活,眼睛也雪亮,什麼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這些現代病統統沒有,大概和母親一生粗茶淡飯,從來不閑著有關。
母親年輕時幾次死裡逃生,身體折騰得虛弱不堪,能活到今天,大家都覺得是個奇迹,應該謝天謝地。母親自己也說,與同輩人相比,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是最早走的一個,沒想到現在看一看周圍,她居然是僅剩下的幾個人之一。
這次春節回去,感覺母親又老了許多。除耳聾以外,記憶力也越來越差,到醫院檢查,說是老年性腦萎縮,屬於老年痴呆症的早期,也沒什麼好的治療辦法,只有加強營養而已。
這些年每次回去見到母親,都讓我想起小時候家裡點的小煤油燈,覺得母親象是一盞燃燒了多年的煤油燈,兄弟姐妹在家要不斷往燈里添煤油,可是這盞燈的燈芯已經太老太舊,燈里即使有油,那油要順著燈芯爬上來讓燈光更亮一些,也很難了。那微弱的火苗已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死神好像總在燈的周圍轉悠。自己每次回去,就是背著母親拚命跑上一陣,儘力將死神拋得遠遠,希望自己下次回去的時候,死神沒有追上來。"
時光過去了八年,原計劃今年年底回去能背著母親再跑一程,那怕能走幾步也好,孰料天不遂人願,老天爺沒再給我這個機會。或許母親擔心我太累,或許母親惦念那些先她而去的親人,所以沒有等到年底,於本月十四日赫然離世,跟著死神走了。
想著那盞小煤油燈,心底只能默默祈禱: 母親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