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故鄉行（5）為沒有愛情的婚姻乾杯

        每次回到老家，第一件大事便是全家人聚在一起陪父母吃頓飯，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一大家圍著父母說笑聊天，也是父母老來最盼望的時刻，孩子的婚姻，總是最主要的話題。

        酒菜擺好，老老少少十幾人圍著桌子坐一圈，自己家裡，座位次序沒那麼嚴格講究，活動方便為主。父母這一代八十多歲，兄弟姐妹這一代五十多歲， 侄子侄女這一代二十多歲，但看外表，完全來自三個不同的世界：父母穿的衣服鞋襪基本都是子女穿剩的，皺皺巴巴沾滿泥土，滿口沒兩顆好牙，兄弟姐妹穿戴還算整齊，但是牙齒也都是黃褐色，一看就是小時候從未刷過牙，現在別說用黑妹牙膏，就算用漂白水洗，那口牙也很難變白。這一點似乎並非農村獨有，大城市中年人牙齒好的也沒多少，看看十八大十九大那些委員代表們的牙齒就知道了，政治局常委們牙齒也象風化的岩石， 凸一塊凹一塊，缺一塊少一塊，什麼顏色都有。中國三十年前，除了拔牙，大概很少人洗牙整牙，估計連洗牙整牙的醫生都沒有。這些年移民海外的一些中年土豪，賭場里動輒輸個百八十萬，卻得不到本地人的尊重，除了舉止粗魯之外，一開口說話，露出那口慘不忍睹的牙齒， 本地人就會奇怪，這麼有錢，為什麼不去牙醫那裡把牙洗一洗整一整？本地人不知道，中國這一代人腦子裡多數沒有洗牙整牙的習慣。所以我總是認為，看一個國家的發達文明程度，國民牙齒的整齊潔白程度，應該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還好到了我侄子侄女這一代， 不僅牙齒都潔白整齊， 穿戴，髮型，化妝，完全是現在偶像劇里男孩女孩的樣子，絕對的帥哥靚女。

        這樣的老中青三代坐在一起，若在以前會有一種很滑稽的感覺，起碼老人會對年輕人抹的紅嘴唇染的棕頭髮穿的緊身褲有些反感，現在卻很習慣，各種電視節目電視劇對人們觀念的改變，應該起了很大作用。

        侄子小帥和他女朋友小妹，是整張桌子注意的焦點。帥是我二哥的兒子，我一回家二哥就對我講，等帥帶他女朋友回來，你幫著參謀參謀，看看他們倆合適不合適。大概因為我四年前曾經促成我大侄女的婚姻，全家人對那樁婚姻都很滿意，所以我每次回去，下面這些孩子的婚姻大事，他們也都希望我給點參考意見。二哥告訴我，帥的女朋友也是我們老家農村的，和帥讀同一所大學，大學里認識但並不熟，畢業后兩人都回到青島工作才開始來往，女孩不算漂亮，但是保持了農村女孩的質樸和能幹，只要來我二哥家，從來不閑著，忙裡忙外做這做那，對老人也特別親切，我父母特別喜歡。

        帥開車帶著女朋友小妹回到家，我第一眼看到他們倆，心底不由讚歎：好一對金童玉女！高矮身材長相，似乎兩人從小就約好為對方量身定做一般，而且都是高配置， 站在一起太般配了。兩個人放下東西，與每個人打過招呼寒暄幾句，小妹便直接進了廚房。

        我對二哥講，你的眼光夠高，這個女孩挺好看，你還說人家不漂亮，二哥說大概每個人的眼光不一樣。我說我會看相，這個女孩面相非常好，嘴角稍微上翹， 臉型很陽光，眼睛大大的，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喜相福相絕對旺夫。不象有些女孩，長相很美，但總是耷拉著臉緊閉著嘴，一副冷艷的苦相，屬於克夫的命，再漂亮也沒用。

        帥回來特意為我父親買了一瓶竹葉青酒，父親喜歡竹葉青酒那股特別的帶一點中藥的味道。帥打開酒給每人倒上一杯，小妹坐在他旁邊，不時幫他一把，偶爾兩個人再來幾個親密舉動，說幾句甜言蜜語，非常自然，一點也不虛假造作，我望著他們，再看看父母兄弟姐妹，心底不由感嘆，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總算邁進了周家大門！

        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都屬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婚姻都說不上很美滿，但是他們卻為了父母為了子女犧牲自己，努力維持家的完整，努力把日子過好，努力容讓接納對方，因為在他們的觀念里，家庭的責任遠比夫妻的愛情更重要，愛情可以讓婚姻幸福，但是唯有責任心才會讓婚姻長久家庭穩固。酒酣耳熱，喝的高興喝的詩興大發開始酒後吐真言了，我舉起酒杯，對帥和小妹說：叔先要祝福你們倆，衷心的為你們倆為我們全家人高興，為你們的愛情，乾杯！ 喝完帥又給大家滿上，環顧兄弟姐妹，我說出了多年來想說一直沒說的一句話：讓我們為父親母親沒有愛情的婚姻，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