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首先宣讀起訴書, 聽起來像是帳房先生替人寫的訴訟狀, 八股味十足。主要罪名是陳瑞昊勾結國內某些團體, 散布反黨反政府言論, 危害國家和社會安全。
作為瑞昊的辯護人, 桂香的三嫚秀玉早已知道, 這次審判只是走走形式, 判決結果早由上級法院和政府討論內定, 只等著過場走完法官宣讀了, 秀玉也參加了那些內部會議, 心裡有底, 所以站在瑞昊身邊不慌不忙說道: " 尊敬的法官, 陳瑞昊先生犯了那些罪, 我相信法庭會有一個公正的判決, 我只想利用這個機會, 講一講我大伯陳瑞昊的故事。"
" 講!" 法官看來也喜歡聽故事, 台下凳子上東倒西外嘰嘰渣渣說話的人, 也都安靜下來。"
" 我從小聽著我大伯的英雄事迹長大, 沽河縣的革命烈士陵園, 還有我大伯的一塊革命英雄紀念碑, 小時候每到清明節, 學校都會組織我們到陵園掃墓, 每次看到大伯的石碑, 我都會肅然起敬, 想象我大伯英勇殺敵的樣子。"
" 秀玉姐, 我也和你一樣, 陳瑞昊從小就是我們心中的英雄。" 我和秀玉一樣想法。
" 不許打岔, 再亂講話請你出去。" 法官又對我拍桌子瞪眼。
" 我大伯從台灣回來, 我們全家人還沒有機會團聚, 他就被關了起來,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 你們知道我心裡有多麼震驚多麼難過, 我不相信我大伯會做危害國家和社會的事情, 我決定親自做我大伯的辯護人。和大伯討論案件的過程中, 對大伯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 作為一名共產黨員, 我大伯在台灣被國民黨政府關押了十五年, 對黨和國家始終忠貞不逾, 出獄后投入台灣社會的民主事業, 為結束蔣家王朝的獨裁統治和國民黨政府的一黨專制, 再次冒著坐牢的危險, 到處奔走呼號, 他做的這一切, 不正是我們黨解放前領導中國人民做的嗎, 這樣一位真正的共產黨員, 怎麼會危害社會危害國家? 我大伯的一切言論, 都是基於對家鄉對祖國的愛, 如果這些言論有觸犯我國法律的地方, 也是他的無心之過, 希望法庭能從海峽兩岸實際情況出發, 考慮兩岸不同的社會現狀, 對我大伯從輕處理。"
" 說的好! " 我站起來, 帶頭鼓掌, 凳子上坐的人也鼓掌響應, 小小法庭里頓時熱鬧起來。
" 安靜, 安靜!" 法官又用手使勁拍桌子, 我很奇怪, 這個法官面前怎麼沒有木錘沒有驚堂木, 早知道的話, 我應該從家裡帶一把小鐵鎚交給他, 總比拍桌子更專業一些吧, 不過我再仔細看一眼法官的桌子, 發現木板很單薄, 估計經不起鎚子的敲打。我對中國法律的作用相當懷疑, 但覺得法庭和法官起碼要樹立一種好的形象。
法官拍完桌子, 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 鋪在桌子上念道: "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陳瑞昊犯有危害國家安全罪, 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鑒於陳瑞昊為新中國的建立作出一定貢獻, 為維護海峽兩岸正常交流與發展, 所余刑期免除, 遣返台灣。陳瑞昊, 你有什麼話要講?"
" 謝謝法官先生, 我只想說兩句話, 跟隨毛主席的那個共產黨員陳瑞昊已經死了, 沽河烈士陵園的那座石碑, 請繼續為他保留。被國民黨押送到台灣的那個共產黨員陳瑞昊還活著, 他會和台灣人民一起, 將革命進行到底, 推翻國民黨政府的專制統治, 這次革命, 不再靠殺人的槍炮彈藥, 而是靠和平的示威遊行。"
陳瑞昊的這番話, 誰也不會料到, 三個月後居然在北京和全國各大城市轟轟烈烈上演, 我也深深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