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的姻緣（春節回國紀實）（八）

    三個侄女中，嬌的個性最外向開朗，膽子大有主意腦袋瓜轉得快，我總說她生錯了家庭生錯了地方甚至生錯了性別，否則一定會做出一番大事，當然嬌現在做的也不錯。我跟她打聲招呼，剛想問她那個年輕人是誰，我二嫂的大哥從屋裡出來，把我又拖回酒席桌上，還一邊埋怨我：你怎麼半路跑了，咱倆還沒好好喝幾杯呢！

    我二嫂的這位大哥，也就是我二哥的大舅哥，單名一個濤字，在社會上也是一號人物，能說會道，交際能力很強，但是家裡人卻都不太喜歡他。某種意義來講，他是靠耍嘴皮子吃飯的那種人，但也有一項專長，就是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曾在所住城市的書法大賽中獲得二等獎，有了一項騙吃騙喝的技能。

    濤年輕時在老家教學，改革開放之初，下海經商到了東北的一個邊境城市，後來便紮根在那個城市，每年春節回老家來看看。席間我和表兄除了聊東北的那個小山村外，其他時間基本就是聽他吹噓他這些年的傳奇經歷。在他的嘴裡，東北人最實在最好騙，他說有一次他約幾個朋友到一家高檔的酒店吃飯，剛好碰到他小妹的老公也在這個酒店宴請客人，他的這位小妹夫在當地權利不小，他故意到妹夫的桌子上跟妹夫套近乎，回到自己酒桌坐下后，便有服務員給他們這張桌子上酒上菜，他妹夫桌上的客人還時不時到他們這張桌子來敬酒，酒足飯飽之後，不僅自己不用付賬，酒店還送了幾瓶好酒讓他帶走。

    七年前，嬌的婚姻遭到父母反對，燕當時也剛和男朋友分手，兩個人便結伴去了濤所在的這個東北邊境城市，住在濤的妹妹也就是嬌的小姑家裡療傷，長達半年之久！所以濤跟燕也很熟，吃完飯以後，燕陪著我母親回家，走在院子里的時候，濤從窗戶看到燕，便問我，那是燕嗎？我說是啊！濤便快步走到院里，跟燕打招呼說了幾句話。

    我因為酒喝得太多，雖說沒醉，但說話已經結結巴巴，走路東倒西歪，也不知怎麼回了家上炕睡了，醒來已經是晚飯時分，嬌帶著孩子來看我母親，大家便坐在一起吃晚飯。燕抱著嬌的孩子，嚼了一口飯，嘴對嘴喂孩子，我有很多年沒看到一個女人嘴對嘴喂孩子了，雖說在現代父母的眼裡，這樣嘴對嘴喂孩子很不衛生，但是燕嘴對嘴喂孩子那一幕，就象大燕子喂小燕子一樣，讓我很感動，讓我真正看到母性的光輝，我對嬌說：你燕大姐到像是你孩子的媽！嬌說：俺這孩子，從出生就是俺大姐幫俺喂大的，讓俺嘴對嘴地喂，俺可做不到！

    我當時想說，燕，你這輩子要是不結婚，實在是太可惜了，難道命運真的這麼殘酷，註定你這輩子要喂別人的孩子？心裡這樣想的時候，下午見到的那個年輕人，突然在我腦海里冒出來，當著燕的面，我沒有問嬌，因為不知他們是什麼關係，便對嬌說，你和你燕姐陪你爺爺奶奶聊聊天，我到你爸那裡坐一會。

    回到二哥家裡，親戚都走了，帥在炕上玩電腦遊戲，二哥泡了茶，搬了一張凳子讓我坐在炕邊，我便問他，下午那個穿西裝的小夥子是誰？

    那是我大舅哥的兒子啊，下午和帥一起去接嬌回來的，小時候逢年過節，總來我家，你不記得了？

    你是說這小夥子是偉，小時候來你家，總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那個孩子？

    是他，現在跟他爸一樣，能說著呢！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做什麼？

    他七年前去了韓國，今年初二才從韓國回來，估計是回來結婚娶媳婦了！

    他多大了，定親了沒有？我忙問.

    剛三十齣頭，應該還沒定親，你二嫂說，他回來這幾天，他們村裡已經有幾個媒人上門，要給他提親呢！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人性脾氣非常好，將來絕對是個好丈夫。

    把他介紹給燕，不挺好的嗎？我本能的感到，燕跟他很合適。

    我和你二嫂也有這個想法，但是燕不願意跟我們談她自己的事情，我們也不好問她，你問問燕，別人我不敢說，偉這個人我可以保證，絕對是個好人！要是你能促成這門親事，絕對是大功一件，功德無量。

    知道了偉的情況，我回到家裡問燕，還記不記得下午穿西裝的那個小夥子？

    燕說那麼多人，那裡記得誰是誰，好像有個穿西裝的，但也並沒在意。

    嬌接過話茬：大姐，你忘了，那是偉，俺大舅的兒子，小時候來俺家，咱們還一起玩過的！

    燕這才若有所悟。

    我對燕說：剛才去你二叔那裡，你二叔說偉還沒定親，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適，要不要我給你們找個機會，你們互相了解了解！

    燕覺得很突然，說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面去想，不知該怎麼辦？

    嬌這時來了精神，對我說：三叔，我覺得他們兩個真的很合適，咱們倆一起做媒人，偉那邊我跟他去講，這個豬頭，咱倆掙定了！

    老家的風俗，媒人說成一門親事，男方要送一個豬頭給媒人作為謝禮！

    燕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但也不好意思拂了我們的好意，沒有反對，說隨你們便吧，俺心裡反正是沒什麼感覺！

    我便對嬌說：初四在你大姑家看電視，青島電視台播放一段新聞，講過年放假期間，許多人到嶗山腳下的溫泉度假村裡泡室內溫泉，好像在海南島度假一樣，環境非常好，乾脆咱們一起去泡溫泉。

    聽到泡溫泉，燕也積極起來，查時間初八那天最好，因為那天政府機關開始上班，溫泉度假村裡人應該不多，而且那天偉剛好要去青島送他父親濤坐車回東北，嬌要送她婆婆去青島坐車回嬌在的城市，於是說好嬌和帥跟著偉的車，我和燕還有琳還有策策露露幾個人一輛車，初八那天中午在溫泉度假村集合碰頭。

    東海之濱嶗山腳下的這些溫泉非常有名，溫泉度假村一個挨著一個，我們選了一家中檔規模的度假村，停好車后，先到餐廳吃中午飯，飯桌上我特意讓燕和偉相對而坐，兩個人可能都在暗暗觀察對方，從未說過話。我坐在偉旁邊，對偉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覺得這個年輕人不愧去了韓國七年，禮節禮貌方面非常得體周到，而且相當單純，他對國內這些年的社會風氣和現狀也很了解，一直擔心回來適應不了國內的生活。

    我說你到韓國七年，有失也有得，失去的是你七年青春，也許還包括經濟收入，這些年若在國內工作，也許比你在韓國掙得還多！但是你得到的遠比你失去的要多，你沒有在中國這個大染缸里浸泡，沒有沾染上中國社會年輕人的種種惡習，你還保留了一點純真，這是最為寶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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