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天,黃昏時雨停下來,但那厚厚的灰色的雲,依然不肯散。
這個時候,剛好開車經過一處小山。這是本地最高的一個地方,大約有六層樓高,在高速公路的旁邊,說它是山實在委屈了其它的山,但在我的心裡,卻是實實在在把它當作山來看。透過車窗看出去,那環繞山頂的大霧,差點讓我手中的方向盤,多畫了一個圓!
那漫漫的霧氣,在山頂參天大樹的影子中,象一陣陣清風,緩緩流動;而山下的大樹,一枝一葉卻歷歷在目透明如鏡。大自然彷彿在山半腰畫了一條線,線下是樹,是紅塵,線上是霧,是仙境,兩個世界離得那麼近,卻又分得那麼清!
回到家裡吃過晚飯,在網上東逛西轉,看到的多是國人在世界各地的負面消息。尤其讀到在迦納淘金的中國人,遭到當地軍人的屠殺,暴徒的搶劫,心裡不禁大罵:中國的神九上天,航母下海,導彈可以打遍全世界,曾經讓眾多的所謂愛國者歡呼雀躍,為什麼迦納這麼一個非洲小國居然不怕?再多讀一些相關報道,原來在迦納的這些中國淘金者,多數身份都是非法的,但為了淘金不擇手段,違背當地法律,破壞當地環境,這些人似乎咎由自取。可又一想,這些人真的咎由自取嗎?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冒著生命危險到非洲淘金?這些人淘金的原因,和清朝晚期華人遠赴重洋到美國淘金,有什麼不同?
這些問題在腦子裡轉來轉去,轉得我實在有些煩,突然想起傍晚的霧,何不到霧裡走一走,地球另一邊發生的事,與我何干!
走在大街上,看不到星星,看不到月亮!唯有那漫天的霧,在一盞一盞路燈的周圍,形成一團一團朦朧的光環。路燈越遠,光環越模糊;睜大眼睛再往遠處看,只有朦朦朧朧一片灰色,已經分不清那是光那是霧了。靜謐的夜,靜謐的街道,霧中沒有一個行人,偶爾會有一輛車,車燈穿過遠處的霧,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柱,急馳而來,又急馳而去。我想抓住路燈下的那一團團霧影,快步走到路燈下面,霧卻不見了,唯有那亮的光,照在我身上。但我分明能感覺到霧的存在,那濕濕的細細的霧氣觸到我的臉,像是微風吹過山泉,一絲絲涼意伴著一絲絲溫暖。樹葉上的雨珠,草地上的雨絲,也分明告訴我,霧就在我的身邊。
遠處的霧,身邊的霧,它們都是雨的身影,一個是雨的前世,一個是雨的今生,它們同時出現在我的眼前,很像是一個夢。我正陶醉在這樣的夢境,一陣風吹過,幾滴雨珠從樹葉落到我的鏡片上,眼前有些模糊,路燈閃爍的光,化成朵朵盛開的花,朦朧中覺得自己也變成了霧,腦海里跳出白居易的詩句: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