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勞》是我認真閱讀的第三部莫言小說,讀到一半的時候,我對自己說,讀完這一本,以後不再讀莫言小說,一個原因是莫言的小說,文字上雖說具有一定的幽默感,但過於陰暗粗鄙,更重要的原因,是莫言的小說政治性太強,淹沒了人性!
諾獎授獎典禮上給莫言的授獎詞是這樣講的,「莫言用譏諷和嘲弄的手法向歷史及其謊言、向政治虛偽和被剝奪后的貧瘠發起攻擊。他用戲弄和不加掩飾的快感,揭露了人類生活的最黑暗方面,在不經意間找到了強烈象徵意義的形象。」
這段文字,確是對莫言小說非常恰當的評價,以《生死疲勞》為例,這本小說寫共產黨統治中國大陸60年,圍繞土地的各種政治運動給農民帶來的災難,莫言以生命的輪迴轉世作為線索,實際是在暗示那個時代人就是畜生,甚至人不如畜生的現狀,人性被各種政治運動扭曲甚至毀滅,而這些政治運動的根源和起因,當然是那個專制的制度和獨裁的統治。
人性本來不是那麼殘酷的,制度將親人變成了仇敵,讓兒子踢斷老子的肋骨!
人性本來不是那麼冷漠的,制度讓人們失去了同情心,沒人敢扶起一個跌倒的老人!
人性本來不是那麼貪婪的,制度讓人們慾壑難填,為了權利和金錢不擇手段!
任何一個社會一種制度之中,總會有極個別的人非常殘酷冷漠貪婪,但是象中國這樣長期性的群體性的殘酷冷漠貪婪,在人類歷史上大概少見。在《生死疲勞》這部小說里,莫言故意將人畜混和,人與畜交織在一起,人是畜,畜是人,人不再有人性,畜不再有畜性,這種對人性和畜性的扭曲貫穿了整部小說。其實無論怎樣黑暗的社會,人性總還會有一絲閃光的地方,為人們帶來一點希望,但在《生死疲勞》這部小說里,你看不到任何希望。
莫言的授獎詞里還有這樣一段,都被國內的各種新聞報道刪除:莫言的描寫令20世紀中國的殘酷前所未有如此赤裸地呈現,向我們展示了一個沒有真理、常識、憐憫的國度,以及那裡魯莽、無助和荒唐的人們」;莫言在小說《酒國》中諷刺了「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令天文數字的女嬰被流產:重男輕女,女孩連被吃的資格都沒有」;「莫言所描述的過去,不是共產主義宣傳畫報里的快樂歷史。他用擴張、滑稽模仿加上變異的神化和民間故事,對50年來的宣傳進行修正,令人信服」;莫言為所有小人物抱打不平,「無論是日本侵華時期、毛式恐怖之下、還是今天的生產狂潮中」面對不公的個體。
莫言說文學與政治無關,你相信嗎?莫言曾經以經典的莫氏風格作過一幅自畫像:「日常生活中,我可以是孫子、懦夫,是可憐蟲,但在寫小說時,我是賊膽包天、色膽包天、狗膽包天。」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在中國不得不裝孫子懦夫可憐蟲,莫言自己的人性,是不是也有些扭曲?是什麼力量扭曲了莫言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