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我要回多倫多,我兒子過生日,你們有沒有什麼事情?」弗蘭克問周明和傑西卡。
「後天是幾號?」傑西卡好像想起什麼,問弗蘭克。
「二十一號!你想去多倫多嗎,我可以帶上你。」弗蘭克只在兩個人認識的那個晚上和傑西卡單獨呆過一次,朦朧中,覺得自己愛上了她,愛她什麼?她那魔鬼般的身材?她身上的某種氣質?還是有其它的什麼東西?有時候想,傑西卡要是辛迪那種女孩子就好了,自己可以邀請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內心深處,又絕不希望傑西卡是辛迪那種女孩子,弗蘭克自從專業打撲克以來,知道自己註定將到處漂泊,因此避免陷入任何的情感糾葛之中,這幾年也碰到各種各樣的女人,有緣相聚,也只是逢場作戲,一覺醒來,各奔東西。但對傑西卡,卻沒有那種想要逢場作戲的想法,和傑西卡的聊天中,知道傑西卡單身一人,應該沒什麼牽挂,對德州撲克這個遊戲又有興趣,如果她肯和自己組成個團隊,不僅生活上可以互相照顧,玩牌的時候也可以互相提醒互相幫助,兩個人是個絕妙的搭配,只是不知道她是否願意跟著自己,能否承受這一行的壓力,所以一直想跟她單獨談一談,但是想到她這樣一個人,與自己這個以賭博維生的人在一起,似乎又不太可能,心裡猶豫不決。
「不是,我不是要去多倫多,我是突然想到,我的生日也馬上要到了。」傑西卡開始算自己的生日是星期幾。
「後天是二十一號了,時間過得真快,來瀑布已經兩個多月了。」周明不無感慨地說道。
「你生日是哪天?」弗蘭克急忙問傑西卡。
「應該是這個星期五,幾年沒過生日了,都忘了。」傑西卡想起來加拿大,好像只有第一年慶祝過一次生日,感到一絲悲哀。
「你那天休息嗎,我和畫家幫你慶祝一下。」弗蘭克本想說生日那天請她一起出去,但覺得她和自己似乎隔著一段距離,也許是興趣不一樣造成的吧,如果把周明拉上,估計傑西卡不會拒絕。
「算了,別耽誤你們時間了,那是周末,畫畫的人一定很多,會很忙的,我總不能上午過生日吧。」傑西卡說話的時候,看著周明,雖說嘴上說算了,眼光里卻含著期待,希望周明能和弗蘭克一起,來給自己過一個生日,心底還有一種隱約的感覺,過了這個夏天,大家都要離開大瀑布,啟程到生活的下一站,還有沒有機會再這樣,住在一個屋檐下呢?
「沒關係,傍晚七八點的的時候,通常遊客都吃飯去了,我也不忙,我攤位關幾個小時沒問題。」周明不想讓傑西卡失望,就編了個謊話,其實傍晚七八點鐘,通常是自己一天中最忙的時間。
「那就這麼說好了,星期五我倆幫你過生日。」弗蘭克恐怕周明改變主意,趕快把事情決定下來。
「那好,你們那天七點鐘到我這來吧,我做幾個菜,準備一下。」傑西卡很高興。
「咱們還是到外面吃吧,家裡做太麻煩!我知道這裡有一家很好的義大利餐館,我跟那裡的老闆是牌桌上的好朋友,可以跟他說一聲幫你準備個非常好的生日晚會。」弗蘭克想借這個機會,讓傑西卡知道,自己並非一個只知道玩撲克的賭徒,自己也懂得生活,懂得浪漫。
「別出去吃了,在家裡隨便些,放心好了,我做菜的手藝還不錯的。」傑西卡對弗蘭克一直存著一份感激,雖說對他的感情,好像與對周明的感情不一樣,但還是非常喜歡他的豪爽,希望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謝謝他。
「那也行,我去唐人街,買些中國蔬菜,新鮮魚蝦帶回來,你都需要什麼,告訴我。」
「這樣吧,我想一下,把要的東西列出來,寫在紙條上,明天放到你們門口信箱里。」
「那就這麼定了,我也上班去了。」弗蘭克站起來,周明給他的那瓶啤酒一直也沒喝,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紀律,玩牌之前,絕不喝酒。
「還是你這個工作好,說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說不上班就不上班。」周明又有些羨慕弗蘭克,可惜自己沒這個膽量。
「呵呵,酸甜苦辣,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弗蘭克說著,朝後院大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又哼起了他最喜歡的那首歌:
「年輕人
我靠閱讀別人的臉色而謀生
通過他們眼睛的閃爍變化
我知道他們手裡握著什麼牌
如果你不介意
我能看出
你現在的生活中沒有好牌
讓我品嘗一口你的威士忌酒
我會給你一些忠告
職業賭徒的生存訣竅
是知道什麼牌該保留
什麼牌該扔掉
因為每一手牌
總有一個贏家
總有一個輸家
而你所能期望的最好結果
是在睡眠中安靜的死去」
周明和傑西卡也沒聽出弗蘭克都在唱些什麼,看著他走遠,傑西卡問周明:「你覺得,他真的能靠玩撲克維持生活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這些人,在國內都撈了一大筆錢,單位里都是指使別人,發號施令慣了,來這裡給人打工,再受客人氣,當然受不了,所以他做這個,我也能理解。我想他心裡一定天天想念著國內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周明覺得自己和弗蘭克相比,在國內和國外的生活,落差沒有那麼大。
這時候已是下半夜,有了些涼意,周明看到傑西卡站在那裡,雙手在兩隻裸露的胳臂上來回撫摸著,便把竹笛遞給她,說道:「你先回屋吧,我把酒瓶收拾一下。」
傑西卡沒有接竹笛,只是拿起桌上的二胡,看著周明,一直沒說話。
周明把酒瓶收好,椅子收好,看到傑西卡還站在那裡沒動,又提醒她;「快回屋吧,下露水了,別感冒著。」
傑西卡這才對周明說:「竹笛你先留著吧,沒事吹一吹,也可以解解悶,那我先回屋了,晚安。」
看著傑西卡窈窕的身影,在月光中輕盈的離去,如夢如幻,慢慢消失,周明的心中,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很想衝上去,把她抱在懷裡,但是有一個聲音,卻在提醒著他,兒子!老婆!家庭!這些聲音,象一桶萬能膠水,把他的腳粘在地下,一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