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8 屏障

      隨著疫情的蔓延，在很多超市的收銀台旁豎起了一道道的人造玻璃隔離屏。這是商家們為了避免服務人員被感染的一個很有效的措施。在購物時，人們除了保持應有的社交距離，還要在挑選物品時避免聚堆。
      回望人類在對待疫情時的一步步進展，人與人的間隔似乎在變得越來越遠。
      口罩給人的感覺就是疏遠，不對等，尤其是當病人在去醫院的時候，即使不是傳染病患者，戴口罩的醫生就會讓人敬而生威，一般的小孩子看醫生的第一反應就是哭。所以在西方，一般的醫生是不戴口罩去見病人的，如果病人是坐在輪椅上，處在一個較低的物理位置時，醫護人員一般是會蹲下去，與病人的目光處於同一位置進行交談的。
      自從新冠病毒肆虐，在很多地方，病人是再也見不到醫生本人。對這個變換過程有一個高雅而且現代的辭彙就是 —— 在線診療， 這不僅包括網路諮詢，還有電話診療。要麼你上網找到所指定的專家，通過電腦輸入描述你的癥狀，在網路的另一端，一個專家在與你交流，提出診斷意見，然後給你制定一套治療方案；再有，就是拿起電話與醫生有聲交流，醫生根據你的描述，初步診斷，然後建議你去做一些相關的檢查，最後給你制定出一套治療方案。
      西醫與中醫的最大不同就是，醫生不需要「望聞問切」，人體就像一台機械設備，只需檢測患者身體內潤滑油的品質（血液），探測微電循環系統（神經），和機械架構（骨骼），就能夠估計出這個患者的基本健康狀況，然後就是頭痛醫頭。可以說遠程診療在過去只是一象徵性輔助，這裡不妨預測一下，經過這次的新冠病毒，醫療手段的變革可能會被帶入一個新的階段。
      前天聽朋友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事情是發生在一家餐館，有一個女服務員因患病休息了。這個服務員回家后，她就去做了一個COVID19的檢測， 結果是陽性。出於負責任的態度，她及時地電話告知了老闆她的病情。又過幾天，另一個男同事打電話給這個服務員，抱怨說他也感染了新冠病毒，並以非常肯定語氣說，是那位女同事將新冠病毒傳染給了他。結果兩個人在電話里爭吵了很久，後來那個男同事還打電話報警，稱那位女服務員違反了某某法律，他將要向她追究法律責任。這個故事聽著有點滑稽，甚或說這種無謂的爭辯聽起來邏輯幼稚。睜眼看天下，這樣的戲不正在上演著嗎？
      從口罩演變到收銀台的屏障，從面對面的診療，關心地詢問，到網路文字性的治病，人與人的間隔是越來越遠了；尤其是倆個同事之間，昔日里合作共事，今日猜忌抱怨，不惜訴諸於法律，人與人的感情還有真實性存在嗎？
      有說人是一種怕孤獨的動物，所以人類群居。這個我們不用懷疑，看看世界範圍的城市化之路，超級大都市如雨後春筍地一群群湧現，都是很好的見證。但我想問，人類真的熱愛人類嗎？從中國的幾千年文明史看，一個朝代殺戮另一個朝代，同朝之內，也是父子，兄弟之間為一己之利，同室操戈；從世界工業革命短短的歷史看，奴隸買賣，工業殖民，戰爭侵略，經濟壟斷，資本操縱者政治，政治集團於利益間的同流合污，林林總總更是充斥著大規模的殺戮，血腥的侵略。到今天，人們都在喊為了我們的後代，請節約能源，請保護生態，請 ——— ！ 等等那些響亮的口號，都是出於真心嗎？富裕者想積累更多的財富，為的是其後代們不再像普通人那樣996式的艱難生活；為了自己的奢華，那些資本擁有者恨不得將房地產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恨不得將攫取利潤的手伸到每一個產業；他們恨不得讓油價飛上天，讓未來的人去接受買得起車，而加不起油的事實。他們恨不得讓別人的后十八輩子孫為他們的子孫永遠地做奴隸， 世世代代，長此以往。
      這次的新冠病毒是一場災難，但它提醒了貪婪而冷酷的人類，尤其是利益集團的資產擁囤者，物質如同陽光和空氣一樣，是為人類提供生存的基礎保障，一味地追求擁有，而追求一勞永逸，福綿子孫萬代是不現實的。拆除人類，人種間的屏障，讓人們都來攜手，像共享陽關和空氣一樣，讓所有的人都能夠共享人類物質遺產和精神文明。
      這個願望或許還只像一個未來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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