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長志傳記 -- 四

        臨下班前，長志匆忙地整理著桌頭的文件。
        這是一個平常的周末，可對他來說卻又是一個緊湊的夜晚。兒子要離開學校，準備到石油省去實習，有很多的書籍和日用品要搬回家，同時晚上與堂兄和他們的考察成員有個飯局。
       自從陪著堂兄和那些土豪們遊覽了一圈后，他似乎成了一非常重要的人物了：有人想購買名牌物品，不分早晚地給他家打電話，諮詢信息。他的夫人因為半夜三更電話鈴聲的驚擾，心臟病都快發作了；有人要為孩子考察學校，也不停地發電子郵件，他的電腦顯示屏下角，那一排排頻頻閃爍的小窗口擾得他沒法集中精力寫程序。
        難怪聽到別的族裔抱怨：中國人把外國的人造革炒得比真皮還貴，航空公司對行李也開始收費，地鐵站內乘車也開始排隊，華僑過海關也被歧視而擠兌地受罪。
         「叮叮--」 桌上的電話響了，「Hello」長志拿起了話筒，
         「老弟呀！" 群雄的聲音，「今晚的活動換地方了。幾個土豪想請大家去電視塔的360空景餐廳吃飯賞景。怕你到原來說的地方去，而耽誤時間，特別通知你一下。你就直接去餐廳吧，那裡會有人接你的。另外能早點到更好，也帶上弟妹和國際一起。」
       「雄哥，我知道了。」 長志一邊打包著一摞文件，一邊穿衣服，「芬下班晚，還要給孩子準備外出實習的行李。他們就去不了啦。謝謝你們土豪的一番好意。回見！」
       長志如約來到了電視塔，乘電梯到了空景餐廳。說真的，他到這裡十年有餘，每每經過，總是仰目環視，也沒有多少衝動要登上電視塔一覽。這個電視塔五百五十米的高度是世界排名在前的人造構築物，三百五十米高的餐廳能供參觀者品嘗到國際各色美酒，特色風味的同時，又能欣賞城市別緻的景色。
       夜色剛剛降臨，整個城市已是燈火輝煌，各主要大街的路燈勾畫出這個城市的整體輪廓， 一幢幢高樓層疊交錯，沿著湖濱延伸，一片片平房在黑栩栩的方格子中間段鋪開。在一串串橘黃、靛藍、灰白的無數路燈的映襯下，編製出了一幅色彩絢麗，結構清晰，而又一眼無窮盡的城市的靜態網路；向北眺望，這城市像一片鑲滿珍珠的地氈，綿延起伏，無限地向遠方舒展；向南垂眼，一片深藍的水面，一望無際；清晰的水面折射出西側高樓的倒影，在微風中輕盈地飄動，給城市平添了幾分嫵媚；遠處，湖濱大道兩邊的燈光組成的蜿蜒線條，時而與高速路的布線交織，時而分離，就如同幾條舞動的彩帶，把這個城市來裝扮；隱約間，霧蒙蒙的對岸，來自鄰國微弱的燈光，和那模糊的樓群，也給到這裡的賞景者增添更多的想象；從腳下俯視，繁忙的高速路上，一盞盞的車燈像流螢一般滑翔，一道道閃爍的弧線勾勒出高速路曲折優美的布局，成為著這城市動態的傳神。自華人遊客明顯增加后，餐廳也提供了國粵語的翻譯服務，對菜單也做了些微地調整，以適應更多來自中國的遊客。
       迷人的自然景色讓人陶醉，那些精美的食物卻還是沒能讓這些土豪們傾心。包括長志在內，一杯叫出名的世界名酒比不上坊間的陳釀，一道精緻的西點趕不上國內的風味小吃， 和土豪們看完夜景，這不，他們一群人又坐到了一家中國餐館來喝茶。
       群雄工作的繁忙絲毫沒有影響長志與考察成員的交流，長志反而結識了更多的土豪朋友。一位年過五旬的老總，戴著一幅無框眼鏡，湊到長志身邊，輕聲地說，「長志老弟，這一個禮物請你收下吧。是我們為你熱心幫助的一點點謝意。」 接著，一個很精緻的小禮品盒呈現在桌子上，上面有一行粉紅色的凸字，「隴西特產、中國獨家」。
       「這是？」 長志還在拒絕，又有點猶豫地納悶，「童盛金錢肉？」
      那位長者輕微地點了點頭，將禮品盒按住，緩緩地推了過來，說：「如果你還不知道，就更應該收下這件禮物。」 隨即，這長者便離開了長志所坐的桌子。 
      另一個打著藍領帶、與長志年齡相當的，他坐在長志的斜對面，「這不是一般市場上能買到的禮品。臨出國前， 我們到甘肅定西，特意訂製了這些禮品，聽說海關查得很嚴格，也就沒有多帶。不怕你見笑，僅有的幾盒都有主了。也就這一盒能送你的。還是請給個面子吧，你也為我們幫了不少的忙了。」
       「你就是效力那家叫銀輝的？」 長志終於想起來了，「聽說你們要到北美上市。」
      「是的。」 藍領帶接著說，「在國內，美國的輝瑞產品專利保護即將到期了。這是我們國內企業重新奪回市場的機會，通過國外上市，一方面得到資金，另一方面取得市場的准入。」
       長志有點累了。畢竟經過一整天得快節奏工作，加之自己對投資缺少先天的聰穎，自然也少了興趣。與這些土豪們的聚會，對他來說還是有點牽強。可他還裝出一幅感興趣的神氣來，給堂兄撐點面子。他畢竟還是在國內那樣的環境里長大，上學，參加工作，直到出國。
       按照這裡的習慣，餐館也有營業時間的限制。和氣的中國老伴幾次出面，表示他有著非常好的地方關係，茶水服務可以不受時限，但酒類是不能再提供了。可這些土豪們哪裡懂得這些規矩，經長志給堂兄介紹了一些管理規章后，在群雄的勸導下，這一簇人才離開了這家中餐館。
       徒步回到了Chelsea酒店，長志也就隨著群雄來到了房間，這是他出國后第一次住豪華酒店。
       酒店奢華的設施，加大的 King size 席夢思足夠這個倆共擠在一起的，就像他們小的時候，在故鄉擠在火炕上一樣。長志似乎也想和堂兄交談， 可眼皮總是嗑和在一起，
       「老弟，」 群雄剛走出浴室，就對躺在床上的堂弟說：「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在國外歷盡了艱辛。就憑你的車，一輛二手車，一開就是六年；連一部手機都不捨得配，這裡餐館也沒去過幾家。用國內的新詞吧－－苦逼。」
　　群雄停住了，見睏倦的長志又睜開了眼睛，他看著這個原本健壯的堂弟，六年不見，消瘦了許多，儘管看著神采洋溢，思維敏捷，可他還是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如果在國內，他就不需要這樣作為一個編程手整天熬夜，縮手縮腳地生活，被龐大的貸款壓的精神崩潰。言談中，他能感到他也失去了當年的銳氣，和幹事情的勇氣，－－－。
　　「這些話，換個別人講出來，你肯定和他急。」　群雄走近床頭櫃，「我也不想刺你。畢竟咱哥倆有著兄弟加朋友的情分，共求學，同拼搏，共享苦樂的那麼多年的經歷。」
　　「誰讓咱爺給你取了個好名字呢？」　群雄拿過了他的公文包，伸手進去，在找著東西，「這個手機ｉｐｈｏｎｅ５是那家釀酒公司老闆送你的，讓我轉交給你。他特別感謝你的諮詢。」　說著，一個乳白色的紙盒放到了長志的這邊床頭柜上。
　　「這哪裡是送給我的？」　長志好像清醒了許多，「分明是在巴結你這個大主人。」
　　「那個傳媒集團的秘書還想請你幫忙。」　一張紙條遞了過來，「這是一種什麼葯？如果不是處方葯，他想托你給他買。」
　　「Ａｎｕｓｏｌ＃＃＃」　長志先是一驚，徹底醒過來了，「這是幹什麼用？」　
　　「聽說是用在男女之事的。」　群雄有點遲疑，「你知道這些文化人有著與眾不同的生活觀。」
　　「這個葯不是處方葯。」　長志看著那張紙條，苦笑著，「我們的國人真有想象力，創造性。這個能力就是不用在道上，而是用在創新的發揮。」
　　「嗯？」　群雄放下自己的公文包，「怎麼講？」
　　「這個葯我一直在用。」　長志從床上坐了起來，「它不是干這個用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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