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相印和而不同?

心心相印和而不同？ 馬力

一、人格高於立場

美國新總統上台以來，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川普總統寧可得罪歐洲盟友，「出賣」澤連斯基和烏克蘭，也要為普京站台。川普認為歐洲將俄國排除在G7之外是錯誤的，是烏克蘭而不是俄國挑起了俄烏戰爭。両天前的美國甚至在聯合國提議為普京平反，摘掉被之前的美國和其盟國戴在普京頭上的侵略者的帽子。總之是愚蠢的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立場上，打了一場錯誤的戰爭。這大概是兩位總統的中文譯名里都有個「普」字吧。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卻眾說紛紜。

川普總統高調挺俄，有說是騙普京停火，有說是為聯俄抗中，也有說是想擺脫騎虎難下的困境，或者說是腦子進水或老糊塗了。這裡只有利益得失和力量對比上的考量嗎？有沒有與個人因素有關的其它原因？這還真不好說。年輕人缺乏生活經驗，進取性極強，全身心地關注於可見的較量。而對於閱歷豐富的老手來說，外在的一切是機械的反應、人工智慧就可取代。而較量的終極結果取決於各方的人格和道義立場。與沒有原則和底線的對手打交道，即便取得某種協議，也隨時會變成一紙空文毫無價值。從長期來看，一個誠實的對手比一個善變的盟友更可靠。這就是人格高於立場的道理。

多數美國人與俄國人都是白人，都信基督教。雖然一個是西羅馬教， 一個是東羅馬教，但兩者沒有根本的衝突。俄國處於高緯度地區，人口不到美國的三分之一。總體來說，俄國的工農業產值都很小，產業不如美國齊全。除了能源都很豐富，無論是農業還是工業，兩國的競爭都不對等。而全球工業化對能源和糧食的需求都很大，目前還不會造成直接衝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當前美俄兩國領導人的氣質也很接近，能夠彼此理解和欣賞。兩位總統都是強者，都看重傳統價值，都有強烈的使命感和獻身精神，也都敢於挑戰命運，不屑於隱瞞戰略目的。普京更懂得分寸和大局，冷靜堅毅又深情。兩位忠於理想不慕虛榮，敢挑重擔臨危不懼，故而心心相印又惺惺相惜。君子之戰，亦可為知己者死。

二、不能永遠活在仇恨中

烏克蘭原是俄羅斯的領土。蘇聯初期紅軍力量薄弱，德國入侵蘇聯迫使蘇聯與1918年3月簽訂了《布列斯特條約》，要求在俄國控制下的芬蘭地區，烏克蘭地區和白俄羅斯地區獨立建國，並割讓波羅的海地區和部分波蘭領土給德國和奧匈帝國。同時割讓一些中亞地區給奧斯曼帝國。幾個月後德國戰敗，蘇聯和德國都廢除了《布列斯特條約》。蘇聯讓烏克蘭以加盟國身份加入蘇聯，還把今天的烏東地區劃給烏克蘭。後來又把克里米亞划給了烏克蘭。蘇聯解體后，在沒有俄國的威脅下，烏克蘭卻一心想加入北約與俄國對抗，甚至禁止使用俄語。美國與這樣的國家打交道，除了眼前的利益沒有長期的安全保證。當眼前利益也不保時，川普總統就會果斷與其切割避免長期損失。這正是人格高於立場的外交策略。國家的代表性人格通常通過領袖的氣質表現出來，在選舉政治下更是如此，從而形成一個國家的國格。可惜的是它並非總是代表普通民眾的多數人格。

美俄之間真是不共戴天嗎？會不會是有人將自己的一廂情願強加給了川普總統呢？在蘇聯早期歐洲各國聯合進攻蘇聯，迫使蘇聯割地賠款簽訂《布列斯特條約》和《里加條約》。二戰後蘇聯解放了被希特勒德國佔領的東歐國家，這些國家還曾加入法西斯陣營幫助希特勒入侵俄國。蘇聯不計前嫌又惹了誰？在冷戰中是西方國家主動發起對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進行經濟封鎖。只不過資本經濟不能在孤立系統中生存發展。在失去了半個世界的市場后，美歐經濟和黃金美元首先崩潰，美國不得不撤出西太地區，解除對華封鎖打開中國市場。這一切都是西方自找的，怪不到蘇聯。蘇聯不過是推行顏色革命。後來的西方國家更是大行其道。西方國家吃了封鎖共產主義國家的大虧，實在無計可施，所以才如此痛恨共產主義的蘇聯。但蘇聯早已解體了，俄國也不再是共產主義國家。西方國家早應從恐懼中恢復理智，不應沒完沒了地活在仇恨里折磨自己。北約東擴和俄烏戰爭本就是不必要的恐懼行為。

三、陽謀陰謀 

常言道君子之交談如水，那不過是日常往來，你好我好。只要情趣相投三觀相合，彼此就能相互吸引。所交之言皆在精神世界，無關身心得失。故無須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然而在利益衝突中，依然有君子之交。交友也好，交戰也好，君子之交的最高境界是直如劍，銳如鋒。就是說用陽謀立威，而非用陰謀算計。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美國深陷越戰的泥潭。在中蘇顏色革命的影響下，國內風雲四起。反戰和民權運動喚醒了光怪陸離的新大陸。同時西方國家對社會主義陣營的制裁和封鎖形成了反噬，從而使美國經濟蕭條美元崩潰。這時的美國在共和黨人尼克松的領導下，玩了一場有史以來最漂亮的陽謀。為了美國，尼克松總統屈尊俯就來華訪問，用深度鞠躬和解禁封鎖打開了中國的大門。中國用短期貸款引進了多條化肥和化纖的生產線。由於當時的中國領導人堅持走社會主義公有經濟的道路，美國當時沒有獲得太大的利益。幾年後中國全面開放進入了單一有價的市場經濟時代。

由於資本經濟存在著資本積累與資本增值的矛盾，改革開放后的經濟增長速度低於過去。龐大的GDP增長率靠超高通脹和現有資產的市場化獲得的，實際財富並沒有相應地增長。國家和人民還背負了巨大的債務。由於大量的利潤源源不斷地流入美國，美國得以起死回生，享受了幾十年低物價和低通脹的黃金時代。不僅如此，中國還脫離了社會主義陣營，與美國聯手解體了蘇聯。蘇聯太平洋艦隊不得不提前撤離金蘭灣，使中國的東大門敞開直接面對美國的威脅。結果就是南海被充公，台灣被獨立。如今中國的改革紅利耗竭后，西方國家的供應鏈加速撤離中國。由於資本經濟不能在孤立系統中發展，高度依賴出口的中國經濟正面臨巨大的風險。直到今天中國人還在這場陽謀中沉迷不醒。

上面說的是美國玩陽謀的故事。現在再說說大英帝國玩陰謀詭計的故事。社會主義的蘇聯雖然沒有打攪遠在天邊的英國，但卻堵住了歐洲資本主義國家的市場和發財路。最初的對蘇戰爭沒能打垮蘇聯，歐洲列強們又暗中聯合起來，陰謀發動新的對蘇戰爭。於是就有同盟國取消德國的戰爭賠款，放鬆對德國的武器和軍隊限制，資助和武裝德國，開放德國的東部邊界，所有這一切都是配合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一書中所說的進攻蘇聯的計劃。這就難怪有同盟國默許希特勒侵佔蘇台德地區的綏靖政策。德國入侵波蘭后，英法按照之前的承諾口頭上對德宣戰，實際上卻按兵不動，史稱靜坐戰爭。

英國與德國之間的暗中勾結至今都不敢公開。蘇聯和俄國都曾要求英國解禁二戰前與德國關係的檔案，但都遭到拒絕。然而見不得人的陰謀常常會害到自己。精明的英國人千算萬算沒算到蘇聯竟然打敗了德國聯軍，贏得了二戰的勝利。英國本土雖不是戰場，其實力依然受到嚴重損害，並失去許多原有的殖民地。新興的東歐社會主義國家進一步縮小了英國的市場。在與社會主義的競爭中英國又不得不提高社會福利、實行了免費醫療等政策減少對市場的依賴。但資本經濟不能做到全民就業，絕大部分利潤又裝進了資本家的口袋。市場不足的英國經濟同樣瀕臨崩潰。等到上世紀八十年代西方國家全面打開了中國市場后，撒切爾首相才帶領英國重回自由主義經濟。

四、別入蘑菇餐

今天的俄國是中國人說的擴張主義者嗎？在近代史中，有法國和德國入侵俄國或蘇聯，而不是相反。為什麼沒有中國人願意提起這些事實呢？因為中國人與俄國有著莫名其妙的世仇。在精英階層中，仇恨俄國的中國人比仇恨入侵中國造成三千多萬中國人死亡的日本還多。這些中國人雖然只是少數，但因掌握了話語權影響極大。

國人仇恨俄國源於三個主要原因。

1、莫名其妙的領土糾紛。中國人把大清國與俄國爭奪蒙古留下的北方土地的失敗，視為俄國對中國領土的掠奪，而不是相反看成是俄國為亡國的中國人打敗了大清出了口氣。無論是后金還是滿清都不在明代政府的管轄範圍內。它們有自己的領地，文字和政權，是一個完全的外族部落或國家。它們也沒有統治過後來俄國人佔領的北方領土。后金滅了明代中國后建立了滿清國，屠殺了幾千萬漢人。滿清國使用滿文為官方文字，禁止旗人與漢人通婚。儘管朝廷上可以使用漢語，但在外交文件中仍使用滿文以別於中國。俄羅斯城邦在建國前也曾被蒙古人侵佔和統治過，但俄國人並沒有把蒙古人的國家當作自己的國家，表現出強烈的民族觀念。中國人為了面子亂認祖宗與俄國結仇實在是不可思議也得不償失。

2、蘇聯瓜分波蘭。中國人在西方國家的忽悠下，以為蘇聯在二戰中與德國瓜分了波蘭。這更證明了俄國人嗜土如命只知擴張。事實是斯大林在二戰前就清楚地知道英國武裝德國就是為了讓德國入侵蘇聯。所以蘇聯很早就開始修建幾道西部防線。蘇德條約不過是緩兵之計。同時蘇聯猜到同盟國對波蘭的安全承諾可能是假的。於是蘇聯聲明如果同盟國在德國入侵波蘭時不出兵，蘇聯將會出兵。德國入侵波蘭后，英法口頭上對德宣戰卻按兵不動，這就是靜坐戰爭。蘇聯在知道波蘭政府已經投降后被迫出兵波蘭爭奪緩衝地。西方國家為了掩蓋當年撕毀條約坐視德國入侵波蘭的醜聞，才詆毀蘇聯出兵是為了瓜分波蘭。所以他們不出兵就是正確的。中國人因為仇恨俄國，不假思索地人云亦云，損人而不利己。蘇聯戰後拿回的波蘭領土不過是二十年代被波蘭在波蘇戰爭中佔領的俄羅斯領土，是蘇聯戰敗后在《里加條約》中被迫割讓給波蘭的。

3、受錯誤宣傳的影響。中國人之所以至今還活在對俄國的仇恨中，還與許多錯誤的宣傳有關。除了瓜分波蘭的謠言，還有許多。例如蘇聯曾在中國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逼中國還債。觀察者網十幾年前就有文章澄清過當時的蘇聯不僅沒有逼債，還主動提出延期還債並表示願意給中國糧食支援。還有說蘇聯在珍寶島事件后曾想用原子彈摧毀中國，是美國警告后才放棄。不知中國有什麼能耐威脅蘇聯的生存讓蘇聯生出毀掉中國的企圖，也不知道蘇聯有沒有足夠的原子彈毀掉中國，更不知道美國為什麼要警告蘇聯而不是坐收漁翁之利。中國的原子彈還是蘇聯幫助製造的。蘇聯後來雖然拿走了圖紙，但在這之前不知產生了多少備份。現在這些都隻字不提，只說中國的原子彈是從美國回國的中國科學家研發出來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蘇聯幫助中共建立了新中國，中國卻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為了西方資本退出社會主義陣營和蘇聯的平行市場，聯手美國解體了蘇聯。至今中國人還不斷嘲笑俄國人是冒充歐洲人的蒙古人。直到拜登下台前，一些中國銀行和外貿商還在配合美國制裁俄國。堅持對華友好的普京在俄國只是少數。一直有俄國媒體抱怨成千上萬的俄國士兵因中國無人機而喪生。為什麼美國右派反華更堅定，難道不正是吸取了蘇聯的教訓嗎？連利用都不想。注重傳統價值觀的美國人在俄國與烏克蘭之間選擇了俄國，與烏克蘭的無故背叛和恩將仇報同樣不無關係。他們看重的是長遠利益和戰略安全。這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一樣，誰也不願意同沒有信用的人做朋友。

心中沒有國家觀念和民族尊嚴，有奶就是娘，有飯就是爹的處世哲學，其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在一些俄國人眼中，中國人沒有上帝和信仰，只知吃喝享樂沉迷於肉體慾望。這在中國被視為是理所當然的。他們正在向世界推廣這種極端的物質主義文化。這固然是以偏概全甚至歪曲事實。然而一旦讓人產生了這樣的誤解，代價會是什麼呢？讓中國的對手找到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道德借口。小小的日本之所以敢入侵國土和人口都要大許多倍的中國，因為中國是一盤散沙，沒有信仰和國家意志，很容易被收買和打敗。這樣看來，川普說轟炸北京決非戲言。在一些戰爭狂人看來，沒有原則底線，貪圖物質利益的人一定貪生怕死。即便對他們使用核武器也不用擔心報復。「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好死不如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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