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馬大哈出去的及時,上前把二人勸開。這兩個年輕人分別屬於村中的兩個市井圈子丐幫和混混幫。說來好笑,這一大早竟為了一點小事兒爭辯起來,年輕人氣盛,常常是為顧惜虛榮臉面,卻丟了情意。事情排解開了,馬大哈重又坐回到桌前,順著話題就把丐幫和混混幫的情況講給瓊台鶴聽。
原來這村中的丐幫並非乞丐,卻是一幫閑人的聚會,他們大多家道殷實,共同的興趣愛好就是吃,而且吃得很講究,按時下的說法應該叫個「美食傢俱樂部」恐怕更加貼切。幫主平生最愛釣魚,由此得了個雅號叫江上漁夫。村中的餐館都已經被他們通吃了數遍,不管是誰家新出一道菜品,丐幫便會藉機蜂擁而至,吃個下巴流油不亦樂乎。他們的吃法也很有特點,總是邊吃邊聊丐幫故事,口沫橫飛大侃「降龍十八掌」,可說來說去卻依然都是嘴把式,倒是丐幫的稱呼就這麼沿襲下來了,幫主的釣竿自然也就成了打狗棒。雖然幫主畢生愛魚,選出的標誌性幫菜卻是叫花雞。
混混幫則不同,以村裡的街串子為主要成員,相比丐幫他們的年齡和銀子都要少一些,而活動的重點是玩兒而不在吃上。幫主是德高望重的不老頑童,因他性情灑脫,很少過問和約束幫友,故而在幫內皆稱之為「老糊塗」。馬大哈與兩位幫主的交情都不錯,所以經常出面調和兩家的關係,像今天的過結便是看在他的面兒上作罷了。
瓊台鶴一邊吃早餐一邊興緻勃勃聽馬大哈講了許多故事,眼見得日上三竿,雖聊興正濃還是起身道別,馬大哈給他指點了方向,並誠懇地囑咐他有事無事的可隨時來找他。瓊台鶴謝過店主便順著主街穿村而過,他隨意地觀賞著村中市容,心裡惦記著一睹翰山越湖的秀美。行走之間,漸漸地開始有了下坡的感覺,店鋪不見了,兩旁的莊戶院落也漸次豪闊起來,在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座青峰,想必那就是翰山了。再轉過一段彎道,瓊台鶴眼前一亮終於看到一角湖面,他加快腳步朝著越湖奔去。
走近湖邊,瓊台鶴被眼前的景緻徹底地感染了。村子的這一頭,正好是翰山與越湖交匯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圓潤的湖灣。越湖算不上浩渺,但在繞過翰山之後變得更加舒展。湖灣周邊間雜著高聳的松樹、秀麗的棕櫚,還有許多圓葉的樹木,嬌小的像香樟,高大的像菩提。在臨近湖邊的水中,生長著一片片的荷花,湖面上彌散著淡淡的薄霧,湖水晶瑩清澈。從湖邊遠看過去,翰山的全貌盡收眼底,這是一座綿延的山巒,靠近湖腰最窄處是一段青岩峭壁,也是翰山的端頭。
瓊台鶴駐足四望,他驚喜地發現,在鄰近貝殼村的湖邊建有一座雙層的八角亭閣,他快步走上前去,原來這便是雨軒閣,而這個湖灣則是遠近聞名的綠水潭。雨軒閣的正門正對著湖面,門兩側有一副對聯:
上聯:浮雲過嶺若隱若現給翰山蒼翠鑲玉
下聯:落日凝輝亦光亦明為越湖瀉銀鋪金
那書體是師承王羲之的行書,灑脫中透著雋永。閣內有一方碑刻,碑文詳細記述了雨軒閣的建成始末,文中對翰山越湖的景緻描述更是惟妙惟肖。拒載,綠水潭有四大景緻「湮兮雨兮」、「雪之煙花」、「羽化成蝶」和「霜天紅葉」。瓊台鶴讀罷,領悟到現在這種薄霧狀態便是「湮兮雨兮」的尾聲。由於翰山的遮擋,海風在綠水潭明顯減緩下來,潮濕的空氣,經常在清晨形成水霧,或濃重,或清淡,飄逸繚繞,使人有身臨仙境的感受。那「雪之煙花」其實是仲春的景色,當繁花似錦萬象更新的時候,漫天的柳絮紛飛,襯托著村中的裊裊炊煙,猶如天上人間。「羽化成蝶」更浪漫,從暮春到仲秋,湖中的睡蓮開了,微風吹拂,湖水蕩漾,那花兒翩翩搖曳,如彩蝶飛舞絢麗多姿。「霜天紅葉」自然是秋景,遠眺翰山,紅葉黃葉雜湊在綠樹叢中,配上朵朵白雲漂浮,不禁使人產生對北方晚秋瑰麗景象的聯想。
瓊台鶴深吸了一口氣,真是滿腹清新,他款款地拾級而上,來到樓上的閣窗前站定,換了一個高度,這景緻似乎又變了一些模樣,心中一股詩情油然而生,少刻便吟出一首《浪淘沙·春滿人間》:
薄霧起平川,細雨潺潺。
東風漸暖偶還寒。
新筍尖尖爭破土,最是貪歡。
雲散現南山,尤籠霞煙。
斜陽歸燕舞翩躚。
杏李梨桃齊鬥豔,春滿人間。
「好詞!」瓊台鶴吟罷忽聽得身後有人稱讚,回頭觀瞧,見一書生款款走上樓來。
瓊台鶴原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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