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國戴高樂機場轉機到達尼斯已是下午,又坐了近四十分鐘的汽車,才進入Cannes(嘎納)。汽車蜿蜒上山,把我們載到La Bocca的Villa Francia。快二十小時的旅程,我已精疲力竭,只盼望趴在房間的床上,蒙頭大睡。走進房間,我被窗外那一抹晚霞震撼,站在陽台上,一碧千里的大海平鋪在眼前,疲憊早已無影無蹤。橘紅色的晚霞從天邊漫了過來,與暗藍色的嘎納海灣映襯著,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幅神奇美妙的圖畫。天邊從粉藍過渡到緋紅,不一會兒,黑色的感覺已在逼近,顏色越變越深,最後變成濃墨畫似的幾筆,更顯得嫵媚神秘。天黑了下來,遠處是若隱若現的星星燈火,窗外是微風中搖曳著棕櫚樹剪影。多美的嘎納之夜!我坐在陽台的木椅上,久久不願離去。
惱人的時差讓我不到四點就醒,翻來複去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入睡。起身整理昨晚不曾動過的行李,也第一次環顧這個有卧室,客廳,廚房的小套間。窗外還是漆黑,我煮了一杯濃濃的咖啡,慢慢地啜飲著,靜靜地等著天明。當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蹬上球鞋,走出房門。這是一個由眾多三層小樓組成的度假式酒店,路旁的灌木鬱鬱蔥蔥,一排排棕櫚樹高大墨綠。新鮮的空氣,微微的海風,我在小路上晨跑。如果說夕陽晚霞是性感嫵媚的熟女,那日出朝霞便是充滿活力的女孩兒。新的一日,朝氣蓬勃。酒店的一側是自助餐廳,我們的早餐是免費的。捧著滿滿一盤雞蛋,牛角麵包,水果沙拉和酸奶,我坐在臨窗的座位上。「我可以坐下嗎?」,一位彬彬有禮的男士指著我對面的椅子說。「請吧。」我笑著點點頭。閑聊中我知道他叫Roberto,是一名英國的作曲家,和我參加同樣的展會。
酒店的汽車把我們送到山下的會場,接下來的四天,我像陀螺一樣不停的開會,工作,只有午飯時才像放風一樣逃出展廳,猛猛地吸一口清新的地中海空氣。嘎納小城依偎在青山腳下,典雅,精巧,美崙美奐。漫步在美麗的海濱大道,一邊是蔚藍的地中海,另一邊是雅緻的白色樓宇,街道兩旁繁花似錦,棕櫚樹生機盎然。傍晚忙完一天的工作,正是夕陽無限好的落日時分,琥珀色的餘暉柔和地照耀在細嫩的沙灘上,情侶們牽手偎依在那裡駐足眺望。嘎納因每年5月份舉行的國際電影節而蜚聲世界,也是地中海沿岸風光明媚的旅遊勝地。我多希望能躺在沙灘上肆意享受地中海的陽光與浪漫,但我只能利用中午跑到海邊踩一踩沙子,留一,兩張照片。
第二天以及後來的幾天我都在早餐時碰到Roberto,他得知我是中國人興奮不已。原來他一直都夢想把他作曲的冰上歌舞劇「歌劇魅影」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帶到中國。早飯短短的一個小時,他充滿激情地給我講述那出冰上歌舞劇在莫斯科,倫敦,悉尼演出時的轟動場面。他講布景,講演員,講到音樂時情不自禁的放下手中的麵包,唱起劇中的片斷,我望著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Roberto彷彿看到了戴著面具的Phantome。也許這就是真正的藝術家。他們執著,任性,對自己的理想充滿激情,甚至可以付出畢生的精力。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完全陶醉於自己的音樂中,即使面對一竅不通的我也渾然不覺,那份忘我與專註深深地感染著我。後來我把他介紹給文化部的一個朋友,結果因為經費問題,到中國演出的事宜也擱淺了。理想在現實面前是多麼的蒼白和渺小!這是Roberto的痛,又何嘗不是諸多藝術家的悲哀呢?
嘎納,這個法國南部的海濱小城,有一天我要故地重遊,晨起觀日出,傍晚賞夕陽;沙灘上漫步,海水中嬉鬧。不再去工作,而是去盡情享受大自然的奇妙。
酒店涼台拍到的晚霞
晨起觀日出
Villa Francia酒店
地中海的沙灘